婚后情话(62)
作者:洝九微
阮梨点头,拎起唇角,“好,麻烦您了。”
早饭过后,阮梨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由汤管家陪着一起外出。她没坐车,而是选择了步行。用汤管家的话来说,这是梨洲汀一年中最美的季节,说是十步一景都不为过,非常值得慢慢欣赏。
昨晚来得迟,深夜才乘车上了半山,阮梨其实一直没有机会好好逛一下这个地方,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这里和从前也大不一样。
“我印象里,这里从前好像没有这么多的梨花树。”阮梨站在步行的木栈道边,看大片大片的梨花林绵延,如雪的花瓣缀在枝头,如团团云絮,美得有些不真实。
汤管家笑着点头,“是,这些年先生陆陆续续又请人种了不少。”
“霍砚舟喜欢梨花?”
汤管家不置可否。她从前是照顾明婉珍的,后来霍砚舟回国她才被明婉珍安排到了梨洲汀,满打满算也才六年。
霍砚舟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汤管家也着实很难摸清他的喜好。听阮梨这样问,汤管家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应该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种这么多。”
阮梨点点头,心中有些被轻微触动的异样,但也不敢往深去想。
一路上慢慢地晃,行至半山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汤管家早早让人准备了菌菇汤锅,都是清早在山里采摘的,新鲜又入味。
鲜香的菌汤,暖融融的山风,目之所及,蓝天湛湛,云卷云舒,和雪色的梨花林相映成趣。
阮梨眯着眼睛晒太阳,将心头那些烦闷又异样的情绪全部抛到脑后。
午休片刻,汤管家提议可以去马场看看。
马场在半山区的另一侧,有专门的人员饲养马匹和打理马场。
远远地,阮梨就看到一匹通体雪白的冰岛马,个子很小,有长而柔软的鬃毛。小家伙显然性格活泼,正在和驯马师玩闹。
“好可爱的小马。”
汤管家:“雪梨是这批小马中最调皮的一个。”
“啊?”阮梨微讶,“您说它叫什么名字?”
“雪梨。”汤管家重复,又笑眯眯地解释道:“太太别看它个子小,它其实已经六岁了,是当初先生回国时,从欧洲一起带回来的。”
“雪梨的名字是……”
“也是先生取的。”
哦。
他好像格外钟爱这个“梨”字,阮梨甚至生出一个荒诞的想法:霍砚舟提出和她结婚,不会是因为她名字里的这个“梨”字吧。
奇奇怪怪的想法一瞬而过,阮梨走上前,才发现小马并非纯白,额间还有一小块栗色的毛发,不太规则,看起来竟然有些像花钿。
察觉到身边有陌生人靠近,小马明显提高警觉。
“太太小心。”汤管家及时拦住阮梨,“雪梨认生,平时除了照顾它的廖师傅和先生,不怎么亲近其他人。”
阮梨点点头,“没关系。”
对这匹小马好像有种天然的亲切感,阮梨又往前走了一步,弯起眼,“你叫雪梨是吗?我叫阮梨,我们可能是本家哦。”
小马没有动,似是在观察和审视面前的这个人类。
阮梨忽然觉得小家伙这个样子和霍砚舟很像,都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养的狗,看来马也不例外。
想到霍砚舟到现在都没有给她发过一个消息,阮梨打算暂时将他“打入冷宫”。
而对面的小马在片刻地观察后,似是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类没有恶意,试探性地往前迈了一步。
“太太当心。”
“嗯。”阮梨伸手,“我可以摸摸你吗?”
“哦,那你没有拒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
站在一旁的汤管家和廖师傅:“……”
在两人紧张的注视里,阮梨抬手,轻轻抚上了小马的额头,小马竟然没有躲开,甚至还亲昵地在阮梨的掌心蹭了蹭。
阮梨眸中的笑意更甚,“它喜欢我。”
汤管家也终于放心,笑道:“雪梨和太太有缘。”
“我能带它去逛逛吗?”
“当然可以,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让廖师傅跟着一起。”
雪梨很活泼,又在梨洲汀生活了这么几年,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它引着阮梨一路往湖边去,走走停停,像是在代替它的主人招待新来的客人。
又时不时挨近阮梨,用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看着她。
一直照顾雪梨的廖师傅觉得很新奇,“雪梨从回来之后就一直由先生亲自养着,还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其他人。”
“霍砚舟亲自养?”
“是,雪梨刚运回国的时候水土不服,差一点丢了性命,那段时间先生不管多忙,每天都要来看看,再大一点的时候,先生只要有空,就会过来带着雪梨到处去走走,这梨洲汀就没有它不熟的地方。”
“所以,它是霍砚舟的马?”
“那不是,冰岛马起码要到四岁以后才能骑乘,雪梨还没有主人。”廖师傅微顿,“不过……”
阮梨显然和他想到一处了,“我可以试试吗?”
“太太骑术如何?”
“还行。”
廖师傅点头,“那可以试试看。”
阮梨又抬手摸了摸小白马额间的栗色花钿,“你愿意让我做你的主人吗?以后只要我来梨洲汀,就由你带着我玩儿。”
雪梨好像听懂了阮梨的话,用额头去蹭她的掌心,还不停地踩着前蹄,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那我们都去准备一下,待会儿见哦。”
阮梨再出来的时候扎着低马尾,换了身利落修身的马术服,黑衣白裤,英伦式的高领绉花白衬衫,及膝长靴,将纤细修长的身形包裹得玲珑有致。
雪梨也已经装备好,乖乖地等在路边,阮梨走过来,将头盔戴上,抬手摸摸它的前额,“走,我们去兜风。”
话落,还不等廖师傅帮忙护着,阮梨就已经踩着脚蹬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又漂亮,连一旁的廖师傅都目露赞赏。
可雪梨还没有载过人,显然有些抗拒,马身扭动,似是想将阮梨晃下去。汤管家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倒是廖师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太太是行家。”
骑在马背上的阮梨握紧缰绳,漂亮的眉眼间不见半点慌乱,她微微俯身安抚有些躁动的小马。雪梨打着响鼻,表现出它的烦躁不安。
“放松,雪梨,你可是最棒的马儿。”阮梨勒着缰绳,双腿紧紧贴着马腹,微微用力。
雪梨似有所感,扬蹄而起,血统纯正的冰岛马虽然身材矮小,力量却惊人,雪白的马驹一掠而过,带起凛凛威风。
可跑了不过几十米,雪梨像是忽然受惊,抬起前蹄向后仰去。阮梨反应极快,蓦地松开缰绳,俯身抱住它的脖颈。
“太太!”
汤管家慌忙跑过去,廖师傅也跟了上去。
雪梨本就是这马场里出了名的认生,太太要是在马场出了事,他们要怎么和先生交代。
却只见雪白的小马在短暂的暴躁之后四足落地,渐渐安静了下来。
廖师傅了然,解释道:“它在做最后一次尝试,如果背上的人不会被甩下来,从今往后就是它的主人。”
马背上,阮梨已经缓缓直起身,她没有因雪梨方才的失控而用马鞭去教训它,反而重新牵起缰绳,温柔地安抚小家伙,“知道你心急,想带我去玩儿,我们先散散步,好吗?”
她转头冲汤管家和廖师傅点点头,唇角扬着笑。
汤管家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她想起半年前,张董的女儿也曾想要驯服雪梨,却被雪梨直接甩了下来,摔断了腿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