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情话(61)
作者:洝九微
听筒里响起久违的男声,他显然很急,“梨子,你在哪儿?你和我六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梨轻唔一声,微微弓起背,她用湿软的眸光控诉霍砚舟此时此刻的行径。
“梨子。”
阮梨深吸一口气,咽咽嗓子,“是我。”
听筒里,霍明朗明显松了口气,有些自嘲,“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接我的电话了呢。”
阮梨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此时此刻的大脑不太灵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个男人占据。
霍砚舟幽沉的眼底如一汪平湖,掌心却沉甸甸。
隔着一道薄薄的镜片,阮梨根本分辨不了他眼底的情绪。明明是淡然的,但有隐隐浮动着掌控欲。
“笙笙小时候有没有玩过一个游戏。”霍砚舟开口,压得极低的声音,几近耳语。
阮梨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霍明朗会听到。
霍砚舟却并不如她的意,薄薄的气音喷洒在她的耳际,慢条斯理地带她回忆幼年的小游戏。
“准备一个将巴掌大的小气球,将气球灌满水,再系住口。注满水的气球被捧在掌心,轻轻一压,就变了形状。”
听筒里,霍明朗沉默半晌,也终于开口:“梨子,我很想你。”
简短的六个字,似有千言万语。
耳边,霍砚舟说:“有时候,我们也会按着气球被系着的口,将它按成内陷的样子,像一只去了蒂的苹果。或者捏住——”
“唔——”阮梨压抑着细碎的声音,攥着霍砚舟柔软的毛衣,听听筒另一侧的霍明朗说很想她,特别的想。
阮梨捂上嘴巴,摇头。
她眼底是慢慢的祈求之色,恳求霍砚舟不要再说了。
直到这一刻,阮梨才无比清醒地认识到霍砚舟曾对她的忠告。
他说:笙笙,我从不是什么好人。
似是内心的那一点善念终于被唤醒,霍砚舟施施然靠回沙发,但也仅仅只是拉开了两人身体间的距离,其余丁点微变。
他眸光沉淡,全然放松的姿态,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只看着阮梨清润的眸子,嫣红的唇,看她眼底明晃晃的水光。
这样的一抹水色,是因谁而起?
“梨子,他们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和六叔在一起。”
“梨子,我马上就定回国的机票,你等我回来,我们见一面,好好说清楚,好吗?”
阮梨再也承受不住,直接挂断了霍明朗的电话,她凝白的脸颊几乎快要烧沸,心尖像一并被掐住。
“不……要这样。”
微顿的一瞬,让话变得有了歧义。
“笙笙喜欢。”霍砚舟答,轻而温沉的四个字。
阮梨摇头,眼角快要溢出泪水。
“那笙笙告诉我,要不要去见他?”
“笙笙,想不想去见他?”
第034章
霍砚舟很坏。
这是阮梨最新得出的结论。
已经在卧室里待了快要半个小时, 阮梨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慌和紧张中走出来,精神的高度紧绷后整个人陷入巨大的空洞感,觉得不真实。
她有些恍惚, 甚至不太记得霍砚舟是怎么帮她理好衣服, 又怎么将她抱上楼, 抱回房间。
想去摸手机看时间,才想起来手机还落在楼下的茶室里。
门口响起脚步声, 继而是礼貌的敲门声, “阮梨。”
阮梨轻嗯一声, 示意对方可以进来。
霍砚舟手中端着杯温水, 走到床边,阮梨的视线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想到他方才用这双手做的事, 热意又蒸上脸颊。
霍砚舟在她身边坐下, 伸手去撩她落在颈边的碎发, 阮梨身体一瞬绷起, 肉眼可见的僵硬。她不是抗拒,是下意识的紧张, 毕竟眼前这个男人刚刚才对她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霍砚舟将这些微末的情绪和动作收入眼中,还是抬手将一绺头发帮她顺到身后, “抱歉, 刚才是我失控。”
阮梨沉默, 抱着水杯轻抿着。
“是不是,弄疼你了?”霍砚舟轻声问。
阮梨乌软的眸光再度涌上控诉。
霍砚舟:“好, 不说。”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等待着那点微妙的情绪消弭。待一杯水见底,霍砚舟才接过杯子, 又将软被帮阮梨拉高,“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下,好么?”
阮梨抿唇,在霍砚舟温沉的凝视中缓缓点头。
霍砚舟转身走出房间,贴心地为她留了一盏光线微弱的壁灯。
房间里空落落的,又是全然陌生的环境,是阮梨会害怕的空间,但这一次她好像没有失眠。短暂的神经紧张过后,眼皮开始打架,视线缓慢地陷入黑沉沉的一片,呼吸也渐渐跟着变得轻浅。
半晌,房门被推开,霍砚舟去而复返。
阮梨翻身的时候将被子卷开大半,霍砚舟走过来,俯身替她拉好,目光不经意瞥见了她微敞的领口,凝白的半弧上落着明显的指印。
“先生。”陈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霍砚舟轻嗯一声,敛起眼中微澜的情绪,直起身走出卧室。
“高医生问,要不要帮您再看看背上的伤。”
“不用了,派人送高医生回去。”
“好。”
霍砚舟立在栏边,久久未动,清孑的一道影子,在这偌大的别墅里显得有些孤凉。
十分钟前,霍砚舟的私人医生来到梨洲汀,带来一味安神药。
在反复确认药剂只有助眠的功效而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副作用后,霍砚舟将白色的小颗粒溶进了阮梨的水杯,其余未拆封的五粒则被他丢进了垃圾桶。
市面上千金一粒难求的安神药,他却说丢就丢。这举动旁人或许看不懂,陈叔却最是清楚。
先生又在为难自己了。
*
阮梨这一夜睡得格外安稳,没有任何梦境的深度睡眠,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身体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连精神头也跟着满血复活。
今天原本的安排是上山摘草莓,可她和霍砚舟昨晚已经去过了,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阮梨不确定霍砚舟是不是还会按照原计划出行。
换衣服的时候下意识低头,看到白皙皮肤上的指痕还没有完全消退,阮梨连忙错开眼,扣住身后的搭扣。
脑子里却又在想,霍砚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两次,都是单手解。
她好歹穿了十几年,都没有这个本事。
敲门声响起,是汤管家请她去吃早饭。
“先生说太太九点的时候会醒,让我晚半个小时上来。”
阮梨讶异,霍砚舟是怎么做到的,连她醒来的时间都能算得这么准确。
下楼来到餐厅,早餐已经准备好,依然花样很多,分量不多,每一样光是瞧着都能满足她的口腹之欲。
“霍砚舟呢,他不一起吃吗?”
汤管家微怔,“太太不知道吗?”
“嗯?”
“先生昨晚就飞伦敦了。”
阮梨去捏牛奶杯的手微顿,有些诧异地转头,“什么?”
汤管家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但也还是很认真将事情转述给阮梨,“太太当时刚睡下不久,先生就接了个电话,好像是说到了欧洲那边的公司。申请航线已经来不及,先生便让陈叔定了最近的航班。”
是这样啊。
阮梨点开手机,她和霍砚舟之间的聊天还停留在昨天下午。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他要走,或许应该给她说一声。
似是看到了阮梨眼底的失落,汤管家忙道,“先生临走前吩咐了,让我们照顾好太太,这半山不止有草莓园,还有专业的马场、球场,等下吃完早饭,我陪太太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