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香岸(81)

作者:四润


送一把绵软到他火热的掌心,她滑腻的脸蛋泌出了细汗,和他隐忍的汗水交融在一起,那低沉的嗓音魅惑继续,「我们去看海呀…」

就打开那扇被他亲自上了锁的花园之门,越过头顶那片比海还蓝的天,到达向往的那片沙滩。沿途,亚热带的暖风贯穿他的身体,他的每一片肌肤都渴望不被束缚的自由。

方才覆在他身上的那份重量忽然再度变得轻盈,这茶园年头已久,是不是也修炼出了类似青蛇那样的散仙?一抹软糯柔滑的触感游走于他的四肢百骸,似在抚慰,又似在撩拨。

他半身汗湿,生怕轻飘飘如她风一吹就会随风而逝,忙伸出手,十指大开与她掌心相扣,却摸了一手的湿滑,不止是双手,身下也是潮湿一片。环顾四周,他们已置身于那片如梦似幻的金色海滩。

她双膝陷于细细的沙砾之间,一滴晶莹的汗水滑过她的手臂,滴落在身边的白沙上,迅速被吸干,了然无痕。而他,则深陷于她那一袭幽深温软,纵情忘我,欲罢不能…

这梦境太过悱恻逼真,他不愿醒,生怕只是一梦黄粱,而唇边却传来一阵真实的痛感,有人在咬他,“还没充满电?…”

他睁开了双眼,鹅黄的暖光下,那条小鱼就那般大剌剌地黏在他身上,周身汗迹粼粼,一头散落的黑发遮了半脸的羞赧,但见她玉山倾颓,倒在他颈窝,环住他的肩,娇娇低喘,“我累了,换你…”

这半宿的荒唐,一室的春光。等次日薛稷藏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快到午饭点儿了,余稻香早就出门值班去了。

走出卧室,薛公子昨日的疲态一扫而空,容光焕发。由于脸不像昨天初来乍到时那么苍白加黢黑,加上衣服松松垮垮,导致歪歪一眼没认出来他这个新来的爹,拧着小眉头盯了半天。

薛公子蹙眉,“看什么看,叫爸爸。”

歪歪不吃眼前亏,乖乖地叫了声爸爸。

薛稷藏点了点头,收拾了一番坐在了饭桌前,和他这从天而降的孩子一起吃了人生第一顿饭。

好尴尬,实在是不太熟。薛稷藏想好好看看小孩的模样,又怕吓着他。好在此时魏姨端着汤出来了,薛三连忙招呼她坐下,魏姨坐定,小孩也明显放松了些。

这孩子综合了薛稷藏的食不言和余稻香的能吃和洁癖,但见他专注地对着自己的小碗发功,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看得魏姨眉开眼笑。

雪后低温,魏姨没出门遛孩子,客厅铺满了地毯,也够歪歪跑了。昨天仓促没细看,薛稷藏四下观望,这几乎就是他那个二十六楼的翻版。看着东跑西颠已经开始牙牙学语的孩子,薛三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都长这么大了。

魏姨戴着花镜,瞄着孩子,手里的活儿也没落下,她正给歪歪织坎肩儿,“怎么没叫你?刚过百天那会儿我不就一直叫你过来,小赵还有小宋,你们那几个朋友,不也轮番招呼你,你非不来…”

薛稷藏挑眉,忽然想起来在高原工地时,钟琮不止一次地跟他秀他「大侄子」的照片,彼时他兴致缺缺,看都没看一眼,那不正是歪歪。

薛三沉吟,拿起手机,翻出孩子吃饭时他拍的照片,配文,「我有孩子了」,发送之前想了想,屏蔽了他奶奶和他爸。

没半分钟,评论区炸了,长得像哈达的评论中,那几个人的回复果不其然:

亮哥:吃得真香,是条汉子。

宋其荣:吃得真香,是条汉子。

李又明:吃得真香,是条汉子。

钟琮:吃得真香,是条汉子。

钱倩:桌子上那套绘本看完了吗?

程季安:么么么干妈亲亲(爱心)(星星眼)

周晓艳:童鞋买一送一,我给歪歪带了一双,让小蛮收快递。

宋小白:叫舅舅...

好家伙,报应啊!全世界是不是只有他不知道他有这么个好大儿。

三宝的脸有点垮,魏姨轻声劝道,“你也别那么大气性,小蛮不让我跟你明说,我一开始也反对,可后来一想啊,她说的也在理。你同事孩子小,你都能替人家出差,要是知道家里有个这么小的,你还舍得出远门儿?不得天天往家跑…”

薛三撇嘴,小蛮说得对,小蛮永远有道理。看来魏姨并不知道潘海阔的事,她继续忆从前,“孩子好说,歪歪好带,小蛮那,没法儿说…她那时候肚子那么大了,人瘦成竹竿,这边的饭菜太咸,她吃不进去,多吃一点就肿得厉害,要不她也不会提前一个月就喊我过来给她做饭…

歪歪还在肚子里,她天天念经吓唬孩子,说什么让他暑假结束之前赶紧出来,别耽误她做什么题,真是的…刚出月子,就又出门了,这将来哦,说不定就会落下什么病根…”

薛稷藏抬起头,歪歪正坐在落地窗边,手里捏着几块积木直直地看着他,又一滴口水啪嗒一声,落在了游戏垫上。

薛稷藏走过去,给他擦了擦嘴角,坐在他身边,手把手地,教他拼了个稳稳当当的大房子。

第一百零一章 番二

余稻香这班一口气上到了第二天下午,临下班时她给薛稷藏打电话,叫他过来接她,顺便把医院发的瓜果蔬菜米面粮油拉回家。

单位发的东西主打一个占地方且不值钱,随行司机一边左右腾挪整理后备箱,一边问小薛总,钟助理安排的闽州特产伴手礼用不用留下?

薛稷藏看了看那几箱牦牛肉干,冷哼一声没好气,钟琮那小子准备得倒是周全,咱们秋后再算总帐。余稻香转过脸来问薛三,“你要不要跟我上去一趟?”

自此,小余大夫那传说中的「铁道游击队丈夫」终于出现在了大众视野。

露了个脸之后,薛稷藏让司机先开车回去,十分钟的车程,半个小时的散步时光,他想跟小蛮说会儿话。

北方毗邻的这个隔壁省,冬日有着一般无二的萧瑟寒冷。薛稷藏将小蛮的手揣进口袋,“所以那时候是因为歪歪,才必须要走?”

嘴巴张开牙会冷,余稻香嗯了一声,将他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如此,这几年的蹉跎便有了解释。

算算日子,歪歪应该是在浓烟滚滚那夜之后,他俩在顶楼门后一时纵情结下的果实。那阵子余稻香激素紊乱,生理周期没谱,不像现在,「风调雨顺月经准」。

刚回到北方,余稻香就察觉到不对劲,这也太能吃了,胃口大得像个无底洞。一开始担心是不得了甲亢或糖尿病,当师姐无比震惊地指给她看那个小啾啾胎芽时,她反倒松了口气。

只是有了个小孩而已,没啥大问题。不晕不吐能吃能睡,这早孕反应也是别致,余稻香对这小孩有了些莫名的好感。

可之后潘海阔不停地闹妖,远在千里之外的谭轲都能被他挖出来,积水成渊,小问题太多早晚会成大问题。

倘若让那姓潘的知道薛三有这么个孩子,那无异于自爆软肋,可要挟的砝码又多了一个。

祸不及小孩。余稻香势必要在这个小孩出生之前扫清障碍,她不允许有人拿孩子做文章。细化到实施,亮哥当「坏人」她尚且于心不忍,更何况三宝。

但潘海阔也真是意料之外的狠,幸好那时候歪歪小小一只,有层层冬衣护佑,要不那锋利的一笔尖下去,结局难料。

阴霾密布的天色下,小蛮看身边人的脸色有些凄然,不消讲,他又感性上了。她呵呵两声道,“行了。有吃有喝有钱,算什么难。”

难在人心。

彼时她牙尖嘴利毒舌没留半分情面,直到现在潘海阔还在继续治疗中,疗程遥遥无期,老薛总看她要多不顺眼就有多不顺眼。薛老太太自从知道她接近她家大宝贝动机不纯,对她也生出了些忌惮。

若那般境地下,她爆出有孕,无异于往滚烫的油锅里扔了个雪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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