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还记得我否(14)
作者:亦舒
朱佳“呀”地一声,刘奇志探头过来,“怎么我们没看到!”
琼又把*画在地图上,“中央是什么?”
“一间装修中的犹太教堂。”
“受害者是什么人?”
“呵,均是犹太裔少女。”
琼看着朱佳,扬一扬眉角,意思是,你应知道怎么做。
朱佳即是说:“立刻通知大洋,我们到那间教堂查探。”
琼说:“慢着,这个正南角没有凶案?”
“是,那是一件废置小学。”
“我想最好也派人去看看。”
“为什么?”
“因为疑凶不会放弃星正南角,他要求完美及炫耀,才编排这个星形。”
“琼说的有理,可见,阿怡,你们去小学,我与奇志往教堂,各自要求警察协
助,通知大洋与我们会合。”
可儿抱怨:“太祖婆与大洋究竟有什么话要讲。”
琼忽然说:“可儿,我与你们一起。”
“你躲在我们身后”
琼微笑,“明白”
琼的丰富经验叫她产生不安第六感,短短车程里她一语不发。
可儿犹自说笑,“太祖婆婆爱上大洋,把他当眼睛糖果。”
“看看也总可以。”
琼想到大洋柔软的嘴唇,不禁微笑。
冯怡说:“大洋最规矩不过,他双手从不碰女同事。”
琼不出声,昨夜,她才揶揄大洋:“没想到你双手那么活泼”,他哼哼答:“我是男人,男人的手就是那样。”
琼深深陶醉。
车子停下,“前面就是废置小学,这两个月就要拆卸改建社区中心。”
她们一边下车,一边把避弹衣拎在手中,却没有穿上的意思。
琼沉下脸,如此托大轻敌的疏忽,她俩若是她的手下,早已严加斥责,作为客人,只得忍耐。
四周静寂无声。
“进去看看。”
琼问:“知会后援没有?”
“警车很快就到。”
三个年轻女子缓缓走近现场。
这时可儿才开始套上避弹背心,冯怡电话响起:“朱佳说教堂内没有人。”
来不及了,一直乌鸦忽然自校舍破窗飞扑出来,接着枪声响起。
琼立刻行动,她伸手拔出枪械,朝窗户袭击,热能追踪子弹嗖嗖飞出,然后张开两臂,一左一右把可儿与冯怡推到地上。
这时,琼胸前已被枪弹击中,撞击力使她后摔,胸前出奇疼痛,她眼前冒出金星。只听见警车已经赶到,可儿与冯怡也爬起扶着琼,可儿说:“谢谢天,她穿着避弹衣”,冯怡叫:“琼,琼。”她扶起琼的头,琼忽然口咯鲜血,可儿大惊,立刻说:“撞击力伤她肺翼。”琼挣扎说话:“通知玉子国大使馆,快,叫他们派警官到医院。”她又吐出一口血。琼喘息,她忽然微笑,呵,大洋温柔的拥抱,她忽然流泪。可儿急急通知大使馆及召救护车。
警员自校舍奔出,“疑凶经已被击毙,校舍内发现无数可怖证据。”
救护车已经驶抵,救护员对两女说:“你俩头脸擦伤——”
“我们无碍,阿怡,通知大洋没有。”
琼泪流满面,气息渐弱,她轻喃说:“抱紧我,不要放我走……”
冯怡忽然大哭“琼,你说什么,琼,我不但没有好好保护你,反而要你救命——”琼没听见她的声音,琼只是悄悄说:“这里,吻我这里。”她失去知觉。
医生比她的救护车先到,铁青着脸帮琼自担架卸下。“这里一切由我负责,请你们让开。”
大使在旁一声不响,看到华生太太,很不客气地说:“此事如何发生?我国上校怎么变成你的步兵?”
荣大洋奔进,“她在何处?”
“已进手术室。”
大洋气急败坏,“我要见她。”
华生收到玉子国大使抢白,已经不自在到极点,一转头,看到她的爱将一反常态,平时站如松坐如钟的荣大洋竟然一脸惶恐。华生的手用力按在大洋的肩膀。
大洋醒觉,尽力压抑情绪。
驻院医生走近向他们汇报,“林上校可望完全复元,请勿过分担心,子弹刚好撞中她第六条肋骨,插入左肺穿孔泄气,修补后无恙。”
可儿与冯怡对望一眼,“奇怪,”可儿低声问“为什么他们叫她上校?”
只见大洋闻讯稍微镇定。
大使低声对医生说:“……千万不可用磁力共振仪。”
“明白。”接着,她们看到两名警员驻守在病房门口。
华生太太说:“我们先回总部。”
这时副局长已经驾到,匆匆与大使招呼,并且要求华生汇报。
华生吩咐手下:“你们先回去。”
冯怡压低声音说:“这是什么事,金国总统几时出现?”
大洋靠在车上,浑身汗湿,脸容憔悴,原来炯炯双目黯然无神。
“大洋,”冯怡问,“琼是什么人,为何如此紧张?”
回到办公室,大洋一声不响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敷脸,他脱掉外套,卷起衣袖,返回大堂低声说:“意外究竟怎样发生?”
可儿只得一五一十清楚交待。讲完之后,她把配枪与徽章交出放桌上,“我引咎辞职。”这时朱佳与奇志回来。奇志懊恼的吐血,“我竟忘记孙子说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大洋叹一口气。
“也许令你好过些:琼坚持要与可儿及阿怡出发。”
大洋气急反而平静,“因为她知道若不出去,我组两名女探会中枪殉职。”
这是事实。
朱佳说:‘你记得琼说过什么?“看不到射击目标时,你们用何种枪械自卫?她的先进武器这次救了性命,大洋,我们装备如此落后,每次出发简直似送命一般。凶手用云徹斯特水牛猎枪射向她们,子弹是三寸长,射程是三百尺,这次算是不幸中大幸。”
大洋气结问:“可儿与阿怡为何不穿好避弹衣?”
这时他们背后出现冷冷声音:“下次你们可会派林琼卧底?我的脸都叫你们丢尽,局长几乎要贬我去巡街写违例告票,大洋,我千叮万嘱,叫你把林琼当太婆婆,每日陪她游花园即可,你竟让她身受重伤,琼是玉子军队国宝,她专攻运筹帷幄策略安排,她不是巷战步兵,大洋……”
忽然她看到大洋双眼布满红丝,似懊恼得不能存活的样子,上一次,他的妻儿意外身亡,他也是这个模样,华生太太吃惊,她不再训话。
她说:“可儿,把硬件收回去。”华生回到楼上写报告。
大洋轻轻对可儿说:“我要你与阿怡帮忙。”
“大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低声讲了几句,可儿点头。
他们三人再次到医院,询问下知道林琼手术业已经完毕。“她很好,一星期内可有出院,不过,谢绝访客。”
“她总有亲友吧。”
“不,除玉子大使及夫人外,没有探访名单。”
可儿与冯怡不禁凄然。
他们仍然走到病房门口,只见一名警员坐在门口守卫。可儿出示身份,又递上一杯咖啡,与他攀谈。
冯怡则微微笑,挡住警员视线,“另一位同事呢。”
大洋推开病房门进去。
只见琼躺在病床,尚未苏醒,小小面孔色如金纸,似无生命迹象,叫大洋吃惊的是,不知怎地,一头长发已被剪短,看上去更加稚嫩可怜。
他蹲到病床前,吻她的脸,“蜜糖儿,蜜糖儿。”
可儿才走进病房,听到大洋如此缠绵,惊讶发呆,连忙咳嗽,接着,主诊医生也进来。大洋只得站起,他转身抹眼泪。
医生说:“各位干探,请离开病房。”大洋不愿走开。医生走进,“我是申医生,你是荣大洋先生?”大洋转过身子,大家看到他双眼布满红丝。申医生温言说:“荣先生,林上校会康复。”他们走出病房,守卫警员因失职而羞愧低头。
申医生与荣大洋一走,可儿便轻声说:“蜜糖,这是几时发生的事?”冯怡声音更细:“大洋有麻烦。”她讲的一点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