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溺樱(74)
作者:慕四言
“贺时桉的妈妈姓贺啊,你不知道吗?”
“噢,我这回过来本来是想告诉你的,昨天一通折腾,我差点都给忘了。”
“莫老寿宴那天。”温楠说:“我爷爷住院了没去南湖,你说贺时桉是莫家的孙少爷的时候,我刚好在医院陪他,就问了老人家几句,可他没告诉我,后面我又旁敲侧击了好几回,才凑出了些莫子谦的不为人知的密事来。”
“莫子谦死于六年前的海难,这事在当年动静那么大,你也是知道的啊。”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那场海难同时卷走的还有莫子的太太,以及他们刚刚成年的女儿,据说莫太太去世的时候,已经怀孕七个月了,可惨了。”
“楠楠。”时音音伸手扶住窗棂,嗓音止不住地颤抖,“那你知道贺时桉的妈妈叫什么吗?”
“不知道。”温楠回:“我爷爷也只是知道莫太太姓贺,据说莫子谦和太太是隐婚,这事知道的人很少,也没人敢去八卦。”
“但我觉得这个事情,你祖母应该是知情的,要不你改天去问问你的祖母?”
时音音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颤抖的身体终是撑不住地跌坐在了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声音抖得厉害,“可是,楠楠,你忘了吗?”
“季星野的母亲也姓贺啊,她也消失了啊……”
眼前的世界开始颠倒,耳边的声音也在逐渐远去,她脑子里绷了六年的弦也轰然断裂,堆积多年的情绪,此刻正似多米诺骨牌般层层叠叠地压顶而来。
头疼,钻心的疼痛在她的五感下无限放大。
“音音…喂…音音……”
眼前混沌一片,像是在梦里又像是在眼前,一道模糊身影自大雾中朝她奔来,耳边是熟悉的声音,“小九,我回来了……”
第54章
“救我……”
这是时音音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话。
手机里一遍又一遍提示着温楠,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温楠拿着手机在大厅里来回的踱着步,“没事的,应该就是手机没电了, 再等等, 再等等……”
片刻后,她又不死心地尝试了一遍, 依然是关机的状态。
这下温楠是真的呆不住了,拿上车钥匙便出了门。
十里槭离医院太远, 温楠有实在不放心,一上了车,她便通知了周怡年,并嘱咐他在事情没定论前先别告诉时驰,以防时家上下跟着上火。
却不想, 车子刚出车库就和一侧疾驰而来的SUV撞了个侧脸。
好在她的车速不快,不然她今天就得交待在车上了。
“艹!”温楠一锤垂着喇叭上, 发出一声尖锐的车鸣声, 然后放下车窗冲着外面骂:“你丫的是赶着去投胎啊, 给我下车。”
车里的陆然显然也是惊着了, 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下了车,视线相撞的那一瞬,两人都有一瞬的懵。
眼睛告诉温楠:这不是那位在聼雨寺拜菩萨的俏哥哥吗?
大脑告诉陆然:这不是那位在拍卖会上跟他争海螺珠, 又在聼雨寺光明正大偷拍他的那位小妖精吗?
“看什么看啊, ”
反应过来的温楠, 忽地扯着嗓子冲他喊,“赶紧把车给我挪开, 别挡我道。”
“不是,那个…”向来头脑精密如机器的陆然, 眼下竟然也开始磕巴了起来,“你额头流血了,我那个,我送你去医院吧。”
流血了?
温楠将脑袋缩回车里在后视镜里看了眼,“啧”了声后看向窗外,心里的火气更盛了,“那你还愣着干吗,赶紧把你那破车给我挪开,我破相了你娶啊。”
“……”
说实话,陆然有些想笑,这要放在平时,他肯定二话不说凑上去——行,我娶就我娶。
但对着眼前的这位姑娘,他莫名的就说不出这样轻佻的话来。
稍稍愣怔了会,陆然便转身回到了车上。
可他的车才刚往后倒出几米,前面的车就一脚油门扬长而去了。
陆然看着前方的飞速远去的车屁股,不由得笑出了声来,“够劲……”
只是短暂地回味了下,陆然回了隔壁换了辆车,再次疾驰而去。
……
温楠刚停好车,就见周怡年急急的朝停车场跑了来,她赶紧放下车窗又按了下喇叭喊他,“怡年,音音呢?”
“温楠,”周怡年走到她的车前,指着她的额头问,“出什么事了?”
“哎呀,这个不重要。”温楠急问:“音音呢?”
“她不在这里。”周怡年抬手看了下腕表,复又拍了拍她的车门,“你赶紧去急诊把额头的伤处理下。”
“弄完就自己先回家,别乱跑啊。”
“周怡年,你等会……”
等她解开安全带下车追上去的时候,周怡年已经开着车疾驰而去了。
温楠只能赶紧回到车上,她心里着急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再次接通了怡年的电话,“周怡年,到底出什么了事了,音音人呢?”
“她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其他的就别管了。”
“不是,你……”
“温楠,听话。”
周怡年的嗓音属于阳光温柔挂,很好听,是那种单听他的声音就能爱上他的那种好听,可他眼下的声音平淡冷静也没有感情,听了让人心里发慌。
这明显就是出事了。
“周怡年,音音她……”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了,温楠又气又急却又毫无办法。
片刻后,她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接通了时驰的电话,那边的嗓音是一贯的慵懒腔调,“温楠,什么事?”
“二哥,我,那个,”温楠突然就有些结巴,话到嘴边最后还是被她咽了下去,“没事,我就是听音音说你也来南湖了,想问问你,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好啊,我明儿去接你。”时驰问:“还有其他事吗?”
“没,没了。”
“那行,我这还有事,挂了啊。”
“哦,”温楠难得乖巧地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后,温楠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
时驰对她很好也很温柔,可她一直都知道,他的那颗心是捂不热的石头,十年暗恋的种子深埋于沙漠里,被日复一日的烈日炙烤,胚细胞早都旱死了,她也放下了。
矫情的小女儿心思点到即止,想起周怡年匆忙离开医院的事,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她的心神,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连问一下时驰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她知道,如果时音音真的出事了,在这偌大的南湖,周怡年能找的人就只能是时驰,而刚刚时驰的嗓音虽是一贯的慵懒却没有松弛感。
所以,时驰大概率也是知道了。
那一刻,温楠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安静,安静得让人心慌。
额头上后知后觉袭来的疼痛让她不由得“嘶”了声,她在后视镜里看了眼自己,额头就是破了些皮,伤得也不算严重。
本不想管,但转念一想还是下车往急诊走了去。
……
时已夜深,时驰的车徐徐地停在了莫家大宅的院门外,挡风玻璃的正前方,有人正用强力远射灯朝他照来。
时驰抬手放下驾驶位的挡光板,挡住了对方直直射来的强光。
片刻后便有黑衣保镖在外面敲车窗,“干什么的,这里是私宅,赶紧走。”
时驰将车窗降下一半,递出了一个首饰盒,嗓音如猫般的慵懒,“把这个交给莫少爷,说我时驰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