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溺樱(75)
作者:慕四言
“谁?”黑衣保镖问。
“时驰。”他说:“告诉莫少爷,我只等他十分钟。”
说完便关了窗。
看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那黑衣保镖“嗤”了声,“好大的口气啊。”
不过该他保镖分内的事,他还是会做的,检查了下首饰盒,看内里除了一条女人的项链,并无危险之物,便拿着首饰盒往莫家大宅的院内走了去。
几分钟后,车窗再次被敲响,时驰再次将车窗放下一半,没说话。
还是那个保镖,这回倒是客气了不少,“时公子,我家少爷有请。”
看对方主动帮他拉开了车门,时驰勾唇一笑便下了车,也没看对方一眼。
保镖在身后跟着,嘴角不由得一阵抽抽,“这都什么人啊,一根破项链就能让屋里的那位答应见他,莫老爷子想见他都没这么容易过。”
时驰刚进前院,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群年轻人跟马路上的景观树那般,整齐地分列成两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列队欢迎他呢。
“哟,”时驰缓步从中间走过,双眼漫不经心地看向坐在正前方的男人,“今儿这么热闹呐。”
“看来是我来晚了啊。”
贺时桉起身,“时公子。”
“别啊。”时驰停在了他的对面,复又低眸轻扫了下自己的衣领,“莫少爷叫我时驰就好。”
“我这人没什么文化,整不了你们莫家文绉绉的那一套。”然后抬眼看他,“听说莫少爷的腿不好,别站着了,坐啊。”
一旁的陆然嘴角一抽,语气格外的差,“说谁腿不好呢?”
闻言,时驰撩眼看了他一眼又一瞬愣住,忽而一笑,“耳朵不好使啊?”
“……”
好些年没看谁敢跟他这么嚣张过了,陆然还觉得挺新鲜,也笑了声,“但我眼神好使啊,要不借你用用?”
“……”
贺时桉两手抬在胸前,低眸把玩着衬衫的袖扣,只是听着,并没有吭声。
这时,大门处有人来报,“少爷,俆管家已经带来回来了。”
贺时桉“嗯”了声,依旧没抬眼,“请他进来。”
说是请,其实是被人架进来的,年近五十的俆管家,在两个年轻保镖的“护送”下都依旧硬骨铮铮,不肯弯腰。
贺时桉放下双臂,单手插兜缓步走近他,轻言,“松开他。”
“少爷,”俆管家的气息有些不稳,但神色倒是平静:“您抓我何意啊?”
“抱歉啊,俆管家。”贺时桉抬手搭在他的胳膊上,拇指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一寸寸地没进他的肌肤内里,血液漫过他的指尖顺着俆管家的胳膊一滴一滴地往下坠,嗓音平淡,“您是知道的,我心情不好就容易任性,还请您多担待些。”
“对了,您知道吧?”
贺时桉补充:“我呢,刚丢了只心爱的布偶猫,南湖人都说俆管家最擅长寻找失物,您要不支我几招,看能不能让我心情好一些。”
时驰在看到这一幕便觉有趣,就转身坐在了贺时桉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准备认真看戏,他双腿交叠,坐姿亦如主人那般优雅。
原本站在椅子后的陆然,像是看了什么脏东西那般,离了他八步远,就是一种莫名的讨厌,连陆然自己的搞不懂这种讨厌是从何而来的。
这边,俆管家咬着牙,愣是没吭一声,但嗓音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我不懂少爷在说什么。”
“没关系。”贺时桉加大了指尖的力量,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俆管家可以慢慢想,我有的是时间等您。”
几分钟过去了,地上的血都滴了一摊了,那俆管家的嘴依旧硬得很,时驰看了眼腕表也彻底地没了耐心。
时驰起身走到俆管家的跟前,微微弯腰看向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那般,“哟,我都跟这看半天了,原来是俆管家啊。”
俆管家也回看着他,气息虽然不稳,但几十年在莫家养出来的精明和冷肃倒是丝毫不减,“你好,时公子。”
“您好啊,徐管家,好久不见啊。”
时驰扒开了身侧贺时桉,一脚踢在了俆管家的膝盖上,同时拉起他的胳膊,三下五除二地咔咔几声后,俆管家就倒在了地上,一身的硬骨再也没站起来过。
“俆管家。”时驰缓缓半蹲在地,一手打搭在自己的腿上,一手扯着他的胳膊,嗓音是含笑的慵懒,听着像是在和人玩闹那般,“这么多年没见,您还玩得这么花呢,都玩到我的头上来了,那您这回玩得可还开心啊。”
“啥,你说不出话来啊。”时驰又说:“很疼吧?”
“可惜啊,我帮不了你,我妹妹只教会了我怎么拉断人的骨头,并没有教会我怎么给人接骨头,您忍忍啊。”
说着又慢条斯理地扯下领口的领带,开始将他的胳膊往后绑,边绑边问他:“俆管家,您今儿可有看见我妹妹啊?”
“就前儿不久,跟我祖母来莫家祝过寿的那个小姑娘?”
“168的身高,长得可漂亮了也挺乖巧的,就是傻了点。”
说着手下的力气又重了些,“俆管家,您这是还没想起来吗?”
听着徐管家痛苦到了极致的闷哼声,时驰笑了声,“俆管家,我跟您家的莫少爷可不同,我这人没文化没素质,还特别的没耐心,你……”
“少,少爷…”
俆管家打断了时驰的话,他吃力地抬起头来看向贺时桉,终是没能忍住身体的疼痛,开了口,“时,时小姐,我让人送去白老家了。”
时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是松了口气那般“哼”笑了声,又忽而起身,一拳抡在了贺时桉的脸上,嗓音倏地就冷了下来,“没本事就离我妹远点。”
与此同时,贺时桉的眼镜被打落在地,发出了一声略显沉闷的金属脆响。
事发突然,保镖瞬间就围了上来。
不过顷刻间,时驰还来不及反应,喉结就被陆然给锁住了,“时公子,你这是想撒野啊,还要试试吗?”
“陆然…”
贺时桉出声制止了他,“放开他。”
他低眸慢条斯理地拿出方巾拭去嘴角溢出的血渍,好一会才出声,“时公子回去吧,莫家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被松开了的时驰“嗤”了声,朝他伸手,“项链还给我。”
贺时桉撩眼看他,“时公子这是想收回见我的筹码?”
“也不是不行,那就请时公子拿其他的筹码来换吧。”
“你……”
“时公子。”贺时桉沉声打断了他,然后越过他往前走了去,身后只留下一句话:“音音还在等着我,失陪了。”
第55章
寂静的卧室里, 一个面色苍白如纸地昏睡着,一个神情疲惫地趴睡在床边,双双被困在了梦魇里, 纠缠着, 挣扎着,进不得也退不了。
世人总嗔梦魇扰人清宁。
殊不知, 能被梦魇困住的,从来都是那些甘愿被困在时光长河里的人。
时音音如此, 贺时桉更是如此。
“小九……”
似有模糊的呓语声穿过身体的禁锢,直抵时音音的鼓膜,她着急听清,眼球在她紧闭的眼眶内快速的转动着,五感也因此在一片混沌中开始苏醒。
“对不起……”
这一次, 她终于听清了,右手被人紧握的感觉很真实, 她虚虚地睁开了双眼, 熟悉的轮廓从迷蒙到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