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15)
还不是因为生了一副好皮相,她暗自腹诽道。
玩着玩着,似乎觉察到了远处投来的焦灼目光,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淡淡地抬了抬下巴,朝这边看过来。
段凌波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瞎转着眼珠子,四处张望,颇有一番做贼心虚的感觉。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害怕与他有直接的眼神接触。幻想着自己是只鸵鸟,而身前的同学们是沙堆,她可以自我保护地将脸埋进沙堆里,永保太平。
可偏偏啊,有人害怕,有人闲。
陆生尘将手机屏幕摁灭,塞到裤子口袋里,在一堆女生注视下,飞快地挤进人群,朝她这边走来。
段凌波在心中祈祷,求他别走过来。
求求你了,只要你不走过来,我就......我就,就怎样呢?
还未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来,听到头顶上方发出声音,清清冷冷的,闲适又懒散:“你有搭档吗?”
段凌波:“?”
她一脸茫然地扬起脑袋,等到反应过来他在问她时,脸“腾”地一阵红,慌忙摇了摇头。
“那正好,我们一组吧。”
果断直接得让人无法拒绝。第一节课大多是理论课,老师介绍完一些乒乓球概述及常用术语后,让各自分组练习颠球。
段凌波以为像这种课,都会发放运动器材的,所以没有自备球拍。谁知道陆生尘这个大少爷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尴尬地相互对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陆生尘先败下阵来。
他找到同寝室友:“老四,你有没有带两副球拍?借我一副,我和我的partner都没带。”说完指了指身后的她。
那个被唤为老四的同学,将多余的拍子拿出来递给他,顺道往段凌波的方向瞟了眼,接着暧昧不明地说:“呦呵,新女友?是麻木前几天在寝室里传的那位吗?这回准备处几天啊?”
明明相隔一段距离,照理是听不清的。可不知为何,这些话偏偏一字不差地飘进了段凌波的耳朵里。她感到耳朵被刺了一下,有些疼,想要捂住耳朵。奈何周围人多,她莫名其妙的举动肯定会招致别样目光,所以她什么也没做,只能呆呆地注视着他们。
陆生尘扯了扯嘴角,似乎早已习惯这类玩笑话。他懒得搭理对方,给了对方一拳。
他走过来,将拍子递给段凌波,见她面色沉郁,问道:“你怎么了?”
段凌波微仰起脑袋,轻轻地笑了一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没事。”
陆生尘又看了她一眼,确认她真的没事,才走向球桌对面,问她:“会打球吗?”
怎么说也是国球,说不会是不是有点儿丢人?段凌波这样想着,开口道:“会颠几个球。”
反正她也没有夸下海口,颠不了十个,颠两个总是可以的吧,两个也是几个。
“那好,既然你已经学会颠球了,我们直接从反手推挡开始吧,等学会了,我再教你正手攻球。”
段凌波惊愕地看着他,这人的阅读理解能力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不要了吧,你看大家都在练习颠球。”她指了指身侧球台旁反复练习的二人。
陆生尘球技不错,上初中时,他常常吃了饭不午睡,偷偷溜去和别人打球,打着打着,就技艺高超了。体育老师看出他有往这方向发展的苗头,当时还带他去市里、省里参加了不少比赛。本来是可以走这条路的,后来被他爸爸发现,给扼杀在了摇篮里。
他这种水平的学生,选这门课不过是为了期末能获个高分,他可不想浪费时间在那里反复地练习颠球,忙摆摆球拍:“大家是大家,我们是我们。”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的,臊得她一脸潮.红。
段凌波感念着这一刻的温情,她和他也有过短暂的一瞬,组成了我们。
真正接触下来,会发现陆生尘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他多次纠正段凌波握拍的姿势,耐着性子教她,一点儿脾气都没有。段凌波却在他近距离的指导下,脸颊发烫,满脑子都是陆生尘的脸,呼吸间也总是他身上清冽的植物香气。
她总是出错,不是引拍的起始位置低,就是大臂与身体夹得太紧,影响击球。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的笨拙,讨厌自己的呆滞。从始至终,她的脸都是红红的,堪比过年挂在阳台上的红灯笼,甚至于比起陆生尘的运动裤来,还要耀眼夺目。仔细看过去,那颜色又好似洇在烧酒里的杨梅。
到底是醉了吧,醉在他不倦的耐心里,醉在他低沉的嗓音里。
从体育馆出来,外头下起了雨。
明明上礼拜刚刚降了雪,雪花前两天才化干净,今天就下起了滂沱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