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住在我梦里(16)

作者:斑筠

不过朔城的天气一直让人捉摸不透,它可以在5月下一场让人猝不及防的雪,也可以在4月忽的来个晴天霹雳,兜头浇下一大瓢雨。天气变幻如歌曲的随机播放模式,老天爷心情好了,按到谁播放谁,管你乐意不乐意。

却苦了可怜兮兮的段凌波,因为她没有带伞。

她哪能想到早晨还晴空万里的,到了中午会大雨倾盆,且越下越大,没有一丝要停下的趋势。

体育馆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三三两两说话声,伴着雨声噼里啪啦,回响在一楼的玻璃窗上。

她想着先跑去离自己最近的图书馆躲会儿,至少还有个坐的地方。学个一下午习,这雨总该停了。

这样想着,便真的这般做了。

段凌波将书包抓起来挡在头上,抬脚冲进急遽的雨帘里。

雨很大,包遮在上方,黑压压的,有些看不清路面。不一会儿,她感觉路更黑了,暗沉沉的一片,莫名其妙的。段凌波仰了仰脖子,才看到是他走过来,将伞稳稳地打在了她的头上。

陆生尘原是打算去校外的,在体育馆里把上节课留下的书本扔给老四,让他帮忙带回寝室,出来便看到了一个在雨中狂奔的纤瘦身影,背影看起来过分熟悉。

那一刻,心脏好似被揪了一下,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飞快地朝对方走去。

“你没带伞吗?”他大声问。

明明是那么近的距离,两个人却好像被雨帘隔出了两个世界,雨声哗哗,她同是大声地回答他:“出门忘带了。”

“行,那我送你回寝吧。”

段凌波愣了两秒,思考是否应该客气地推脱,想了想,这么大的雨,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索性作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让他撞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先是上课答不出题,再是打不好球,这次更过分,直接被雨淋了个落汤鸡,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为什么总是这样呢?无端地让人感到绝望。

段凌波不得不奸诈地想,要是他也和自己一样处于尴尬的境地,在一个环境里手足无措,落魄又不堪,她兴许会好过点。

就比方说现在,她被雨淋得已经没有任何形象可言了。那他呢?是不是也一样狼狈?

段凌波以前跟在他身后,盯着他根根分明的头发、妥帖地立在后脑勺上,常常会幻想某一天,他被某个前女友泼了一身水,头发耷拉着黏在脑门上的窘迫模样。

想想都觉得好笑。

可他呢,仿佛永远都是一副君子相貌,不染尘埃。

她觉得不公平。

陆生尘见她衣服都被打湿了,浅蓝开衫以一种极其不适的状态紧贴在身上。她的刘海被雨水浇过,凌乱地沾在脑门上,他举了举伞,往她那边倾斜。

段凌波注意到慢慢倾斜的伞,抬头看到他左肩的衣服已经湿透,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为他的绅士礼仪,她的小人心态。

路过学校新开的“七杯茶”,她说要进去买杯奶茶给他,当做谢礼。谢什么呢?谢他上课时递过来的小纸条?谢他愿意和她搭档练球?还是谢他送她回来?

说不清,反正总是要谢谢他的。

男生表示不用,段凌波执意要请他喝杯奶茶,他推脱不了,也随着她进来。

到底是不能让女生买单,他先她一步点了单,也不顾她的喜好与口味,要了两杯经典的珍珠奶茶。

段凌波留意到,他点完单后对店员说:“珍珠奶茶里面加双倍的珍珠。”

心蓦地一凉。

像是寒冬腊月里被人兜头浇下一桶冷水,冷意从头直达脚尖。

他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确切地说,还是同他那位交往时间最长的前女友卫听南一样。

每每在街上闲逛,段凌波总会时不时地遇到她。想要装作漫不经心,却总是无法让自己不留意。

卫听南喜欢三分甜的奶茶加双倍的珍珠,段凌波也学着她的方式点过一杯,腻啊,腻得人心口发疼。

卫听南嗜辣、无辣不欢,她喜欢在凉皮里浇一层辣油,在烧烤上刷一层厚厚的辣椒酱。段凌波也试着同她一样做,结果第二天口腔溃疡,喉咙痛得咽不下任何东西。保姆阿姨责怪她又乱吃外头不干不净的东西了,她只能苦笑着,艰难地将小米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往下咽。

她骂自己自讨苦吃,自作自受,骂自己不自量力,东施效颦。每每骂完,又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落泪。

他怎么就能接受呢?他怎么就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

明明那样普通,普普通通的长相,普普通通的身材,什么都比不过自己,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后来她明白,有句俗语说得好:“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而她自己呢,大概是仇人眼里出小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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