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樊笼(3)

作者:重山外

“怎么会呢?”杜恒熙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哪能记挂到现在?”

金似鸿说,“云卿你贵人事多,但我是一直想着你的,你不知道我得知你在天津时有多高兴。”

这下杜恒熙却只是微微笑着,没有再搭话。

金似鸿从怀里掏出本名片夹,从里头抽了张出来,双手递给杜恒熙,“这上头有我的地址和电话,你要是空了可以联系我。不过那电话还不大好用,不一定打得通,我刚搬来,许多物事还没弄好。”

杜恒熙点点头接过,“我家里最近不太方便,你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约到外头聚一聚。”

“那当然好,什么时候?”

杜恒熙说,“我到时候来找你吧。”

两人聊到这里时,小石头突然俯身到杜恒熙右耳侧,“大爷,时间不早了。”

杜恒熙皱起眉,猛地转身抬手扇了下他的脸,“混账,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清脆响亮的一声巴掌,金似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一变。

小石头挨了打也没什么反应,真像个木雕泥塑,是没有感情和痛觉的。

倒惹得金似鸿很不安地说,“云卿,你既然有事还是先走吧,打扰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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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熙收回手,神色自然地说,“今天不太巧,两件事赶着了,下次我一定尽一下地主之谊。”

“好好,就这样说定了。”

杜恒熙和金似鸿告别后,就坐上了车离开。

车厢内。

双手夹着那张名片,许是刚印出来的,还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油墨香。

杜恒熙看着上头的职衔,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斜靠向车后座,嘴角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小石头,他回来了。”

小石头安静地并膝占据着车内很小的一处空间,垂首看着脚尖,什么话都没说。

他知道杜恒熙并不是真的在跟他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无非是随便找个对象,就像对着木头或者真的石头。

果然,没有得到回答,杜恒熙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是默默将名片收进了外套上侧的口袋里,“这些年,他变了不少,但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我以为他没心没肺,倒没想到还有一点真心。”

杜恒熙感慨完,才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凑过去低头端详了下小石头脸上鲜红的掌痕,“刚刚打的痛不痛?”

一下挨得这么近,扑鼻都是杜恒熙身上喷的香水味道,小石头惊得后退了点,然后摇了摇头。

“我打你,你生不生气?”

小石头仍只是摇头。

杜恒熙拍了拍他的头,“你乖。这么些人里,只有你没有离开过我。”

小石头被他抚摸着,露出了一个很短促的微笑。

“但你不该总忘记的。”杜恒熙坐直身,脸色已变得冷淡。

小石头脸上的微笑消失了,突然抬手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巴掌,用来表示自己长了记性。

杜恒熙的右耳听不太到,是被他父亲打聋的,因而最忌讳别人在他右耳边说话。

车子又开了一段,杜恒熙后靠在座位上,因在曼丽那儿没有彻底宣泄,身体里总蠢蠢欲动憋着股劲儿,好像一股暗火在血管里烧灼,他不太舒服地闭上眼,松了颗扣子,在车里岔开双腿,换了个姿势。

他浑身难受,曼丽把火挑起来了,却扑不灭,也没有人能扑灭,下半身始终是软塌塌的,没有一点反应。

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待了会儿,杜恒熙就觉得胸闷气促。心脏跳的沉重滞缓,好像随时会停下来一样。

车轮碾过一处凹陷,车子一颠,杜恒熙身体笨拙地左右晃了晃,再支撑不住,一下歪倒在座位上。

他心里一慌,眼大睁着看向车顶,脸孔紫胀,夸张地大口呼吸,像破败的风箱一样出气多进气少。

小石头见怪不怪,麻利地把他扶起来,手贴上他的后背,一下下给他顺气。

解了一半扣子,衬衣松松垮垮挂在上臂,露出尖锐的锁骨和苍白的前胸,胸膛一起一伏,汗水沿着肌肉的形状下滑。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呼吸舒畅了,杜恒熙坐直了点,颤抖着抬手抹了把汗湿的头发,又下意识把手放上胸口摸了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能摸出胸腔中异物的形状。

那森森的,冰冷的铁块。

一年前一场团战,他被安朴山的手下围困在一座山上,双方人马僵持数月。最后他率一支小队突围出来,身上却中了两枪,一颗子弹擦着命根子过去,带走他一块皮。一颗子弹正中胸口,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死了,结果他命硬,奇迹般活了下来,只是子弹取不出来,随行的军医不敢动,说位置太刁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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