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明(88)
对比明显,单从作品辨不出书写者的年纪,而这次展的主题便是“打破”。
许衍接受了一个简短的采访,他的话术在多次历练后出落得无比圆滑,态度完美,内容贫瘠,叫旁人看,是他在欺负采访的小姑娘。
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他和小姑娘握了一下手,顺着现在的方向疾走了几步,直接和惠邡拥了一下。
说起来,惠邡是他和谈羽的绝对红娘。许衍在亲近的人前向来不用话术,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这话一出口,果然逗笑了惠邡。
惠邡身旁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大概是男伴。
两人没说太久,说过三两句话,原地散开,往不同的两个方向去了。
奇的是,没过三五分钟,惠邡又从后方追了过来,叫了一声许衍。
她身边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许衍有些惊讶,等她走来问:“不再转转吗?”
“不爱艺术,也不爱相亲。”惠邡把极温柔的衬衫往上卷了几圈,“说了好久要一起吃个饭,总是没机会,现在真要聚一聚还得去非洲。”
跨过冬夏和昼夜的非洲,许衍弯起胳膊,也弯起眼睛,朝惠邡笑了一下:“有兴趣一起骂骂谈羽吗?”
惠邡从善如流,挽上他的手臂,目标明确,直奔前方的休息室。
阮昼财大气粗,免费的休息室建得像头等舱休息室,宽敞明亮、冷气十足。连饮料都有十好几种,许衍费了好大劲儿才选出一杯惠邡会喜欢的,小心地放在了她面前。
“还不错。”惠邡抿了一口,不止是说饮料,还有他的字,“以前总见你的字,那会儿写得没现在上心,但也很有风情,看来我是没走眼。”
许衍低低地笑了几声,拿碰过冰饮的手指给额头降了降温:“还把谈羽送到了我身边。”
周围的人很多,环境并不安静。所有的声音被约束在偌大的空间,始终没有默契,终是嘈杂。
惠邡沉默了一会儿,等身旁那桌人离开,低声说:“我觉得是你修补了他。”
没等许衍给出回忆,她继续说:“他没有这样被一个人重视过,父亲贪得无厌,母亲薄情,甚至连谈非都对他做了很多错事,我很感谢你。”
“惠姐……”许衍说得很慢,因为感慨,声音有些颤,“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连我写的对联,他都要覆了保护膜才肯挂。他对那些东西都有这份心,何况是我?”
“我倒是不知道……”
“不是我修补了他,是他让我有坚持的勇气。”
这段时间实在太忙,真到了可以出发的时候,许衍才猛地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几件可以见人的衣服。
他缓慢回想了一下,平时好像只窝在家里写字,到了要见人的场合,衣服都是燕睿准备的。之前有多舒服,现在的哑巴亏就有多苦。
好在燕睿着实万能,收到了十万火急的求救信号,领着许衍直奔自己常去的店。
她是真的常客,刚一推门,老板就笑着打趣道:“燕女侠终于能不为自己买男装了?”
“别胡闹,他是要去见……”燕睿回头向他征询意见。
许衍摆了下手,表示不在意。
燕睿说:“他是要去见男朋友的,好远的,全球地图对角线!”
“飞机上得挑个不容易皱的。”老板瞬间进入角色,往小店的后半部分去了,“这算小蜜月吧?得精致,还要舒服。朋友,喜欢什么颜色?”
“穿上好看的都成。”
老板的眼睛抽搐了一下,拿条软尺量了他的各个尺寸,在衣架上挑挑拣拣半天,配了三四套出来。
有面料挺括的夹克和裤子,也有软乎的白衬衫。颜色挑得简单,最出挑的一件是有些嗲的灰紫色针织衫,剪裁便利落了到了极点。
许衍满意,又自己挑了几件可以当居家服穿的绵软衣服,迅速地付了钱,现场打包行李,出了门就往机场去。
本以为会心绪难定,谁知他登了机就开始犯困,前些日子积攒的疲劳抓住时机反扑回来,直接把他踹到了周公家中。
到迪拜转机时,许衍才开始缓缓紧张。时间充裕,他在洗手间照了半天镜子,后悔没学精致的博主,在飞机上敷面膜、涂精华。
最后的两个小时航程,他几乎全盘放弃,想了很多次开场白,驳了很多次自己,自暴自弃瘫在椅子上,视线跟着飞机一起落了地。
明明是再陌生不过的异国他乡,可想起谈羽就在这里,所有的陌生感便被冲淡了。更像是到了另一个新的家乡,许衍推着行李出了闸,在接机的人群里开始搜索谈羽。
他还没找到人,更谈不上准备好,就被结结实实地揽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