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恩(15)
藿香从知道要去辛府就很高兴,他总觉得季安怯怯的小模样很好玩,便总想去找季安,给他带些看上去就不是季安敢买的小零嘴。
但这两天他都没在私塾看见人。
现在知道原因了,辛弛病了,季安这个他家少爷的跟屁虫肯定又在绕着他家少爷转圈,谁知跟在宴淮身边去了辛弛的院里,竟还是没看见人。
辛弛是在会客厅见的宴淮,客气地说:“劳宴兄费心了,只是中了暑热,没什么大碍。”
辛弛的确没什么大碍,前一日是因为宿醉不太舒服,歇了半日就已经好了,但却是总有些心不在焉,隐隐觉得能闻到些什么味道。
便让人烧了水,翠禾伺候着他仔仔细细沐浴过了,等翠禾替他系腰带的时候,辛弛才想起来季安。
一想到这个人,辛弛才觉得舒服了些的烦躁又严重了起来。
他看着翠禾的手,想起来季安哆哆嗦嗦解自己腰带的指尖,看着翠禾低垂的眉眼,想起来季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是泪的样子,看着翠禾裸露在外的脖颈,想起来季安在他身下高高仰起来的脆弱纤细的脖子。
他想起来季安怯怯地抖,想起来季安隐忍地哭,也想起来季安的乖。
恰好他母亲担心他是事务繁多累着了,要他好生休息,于是辛弛便顺水推舟地称自己是病了,想要好生静一静。
那一晚只不过是因着见着知府一个男妾,他一时好奇应了要去青楼,怎么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发展成这样子本来也没什么,季安是他买回来的,少爷玩了个小厮,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
可他本该尝了新鲜就罢了,现在竟一时害了癔症,尝了,还想回味。
小厮给他送过来煎好的药,翠禾在一边伺候他喝,辛弛望着眼前那小厮的脸,心想昨日若是这东西敢在自己面前说一句 “我伺候少爷”,他定是要一脚把他踹开出去。
他烦,不耐地挥挥手让那小厮出去,一口将那汤药闷了,苦得直皱眉,转头问翠禾:“酒渍梅子呢?赶紧端过来。”
翠禾没来得及准备,慌忙去找。
辛弛就更心烦了。
一嘴苦味,他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来季安伺候他吃药的时候,从来都将糖渍梅子一块送过来,喝完药梅子便递在嘴边,他很少吃苦。
他一个下午情绪都是低气压,下人们走路都不敢出声,生怕触了辛弛的眉头。
一直到夜里,翠禾伺候他更衣,辛弛一言不发地将人抱上了床。
开始得很急切,伴着女子一声惊呼,然而过程中辛弛却心不在焉,麻木的行事,连一些温存都吝啬给出,看着身下的人因他娇羞、情动,他却无动于衷。
最后草草收场,翠禾难为情地裹紧被子,红着脸,一副小女儿的情态,眷恋地想要依偎在辛弛怀里:“少爷。”
辛弛将她推出去,让她躺在榻上,说:“歇了吧。”
说完便翻过身去。
他断定自己是憋狠了要发泄,才会在日里总没来由想起来那一晚的季安,可他已经有填房,泄欲本不该是季安的事。
然而他怀里的人是翠禾,年岁正好,姿容婉转,给了他便守着女子的本分,以他为天,可他却仍旧没来由要想季安。
枕边还有些女子惯用的脂粉香,这是芙蓉阁出的上好的脂粉,辛弛猜应是自己母亲赏给翠禾的,他今日闻着却嫌熏人。
于是,辛弛终于合衣坐起来,起身去了书房。
他一夜没怎么睡,气色自然不太好。
宴淮将一个小木盒推在桌上,说一些场面话:“大夫看过说无事便好,这是家父让送过来的补品,去火气的,让下人用了煲汤便好。”
辛弛说着多谢,将补品收了,跟宴淮谈外面生意上的事情。
在这方面,宴淮像个游手好闲的纨绔,虽然懂一些,可却实在是不甚上心,又觉得相当无聊,不怎么聊得起来,正巧一抬眼看见藿香做贼似的目光四处乱瞟,灵机一动,话头一转,忽然问:“贤弟,你那小书童呢?”
直到这会儿,辛弛终于才发现一丝不对劲,从昨儿开始,他竟就没见着过季安。
他自己心里有魔障,陷在其中,想到季安便是那一夜的事情,心里在不由自主地躲着避着,都没察觉这其中的不合常理。
季安自小跟着他,日日向阳花追日头似的绕着他打转,没有哪回是他这边不舒服了,季安竟没在跟前用细细小小的动静问他 “少爷,还难受吗” 的。
被宴淮这一问,辛弛才终于着了人来问怎么回事,方才知道季安竟然也病了。
与季安同住那小厮正在洒扫院子,抱着把大扫帚就被带了过来,老老实实地说实情:“小安哥昨日就病了,只是少爷也病了,没人顾及得上他,今天早上已经报管家去请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