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姜安姜安！”袁绍从教室外直奔姜安桌前，三万瓦的白炽光都闪不过他的眼睛，“最新八卦！听不听！”

姜安头也没抬，只觉得自己脑袋和眼皮有千斤重，鼻子呼出的气都是热的：“有屁快放。”

“咱学校保安刚刚抓到一对钻草丛打野战的小情侣！正搁保安室罚站呢！不知道怎么还把夏筱蝶也叫去了。我就去瞅了一眼，好家伙，那姑娘不得了！比他男朋友都高！听说俩人都长得贼好看。我倒没注意那男的.....不过那女的确实.....”袁绍舔了舔嘴唇，嘿嘿一笑，“有一说一，要是我有那姿色的女朋友，比我高也认了！诶，你说我要不要.......”

“姜安！夏老师打电话，让你去一趟保安室。”

姜安应了一声，撑起精神起身。

“好端端的叫你干嘛？”袁绍一拿抓住姜安手腕，仔细看了看他脸色，才发现这人双颊和眼睛红得不正常，“我看你好像有点发烧啊......”

“那是好事。”姜安呼着热气轻飘飘说完就跨门出去。

他连着洗了两三天的冷水澡，奈何夏天不容易感冒，才想出把湿衣服穿在身上的办法，为的就是践行袁绍所谓“征服一个男人怜悯之心”的理论。

想着病了姜离就能多陪陪自己，姜安突然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冷浴一天。

“作案工具还挺齐全啊？连校园卡上都照顾到了，怎么？害怕报警就谎称家长父亲？还姜安他爸？吹牛都不打草稿的？我倒要让姜安来看看，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年轻的爸！”夏筱蝶抱臂看着眼前的两人，满脸遮不住的鄙夷。

“那个.....夏老师。”姜离尴尬的扯了扯自己校服袖子，两只手慌的无处安放，“姜安报道的时候我太忙了，他又从来不让我操心这些.....所以很抱歉，从来没有来见过您......但是我确确实实是他唯一的父亲，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家户口本上就我跟他的名字，您要是不信，我明天把户口本带给您看.....能不能别叫他来了，这样.....”

“爸！”姜安没等姜离说完话，一脚跨进保安室，看到姜离旁边的女人，脚步又顿了顿，嘴角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不好意思夏老师，他确实是我父亲，我唯一的亲人。”姜安对夏筱蝶脸上的震惊视若无睹，转身指了指裴望，“这位，是我父亲表妹。下学期开学要来读高一。昨天闹着让我带她混进来，我没答应，我爸耳根子软，跟着胡闹了一次。实在抱歉。”

说完深深鞠了一躬。

在场除了姜安神情自若，其余全部傻眼。

裴望手绕到姜离身后，扯了扯衣摆：“我以前咋没发现你儿子这么有天赋呢.....”

“你们家基因还挺奇怪啊。”夏筱蝶咬牙切齿的冷笑，嘴都要气歪了，“该老的不显老，该小的一点儿也不显小。我说姜安怎么那么懂事儿，合着胡闹脾气家长全替他长完了。”

姜离头垂得低，不敢看夏筱蝶，更不敢看姜安，恨不得脚下立马有个八千里深得裂缝把他吞下去。

可夏筱蝶的教育还没听完，耳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姜安晕倒了。

第4章

姜安醒来看到一墙漆黑。

月亮透过玻璃窗吝啬借给这间病房些许微光。

转头，床边伏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脊背起伏缓慢，呼吸得极轻，像是怕吵到病房里的人。

那是姜离。还没来得及换下一身校服的姜离。

他突然想起好像很多年前，也有那么一次，他醒在一间医院里，姜离也这么伏在他床边，不同的是，那时的姜离穿的也是病号服，肩背比现在还要瘦弱些，单薄的让他害怕覆在姜离背上的薄薄一层月光再重一分就能把他压垮。那时他躺的是三人一间的普通病房，不是私立医院的高级护间，姜离搞不到干干净净的一套衣服，他总是去捐赠箱捡别人穿剩的，还美其名曰横竖干活要弄脏，不浪费那个钱。

他记得姜离跟他讲过他是读过高中，拿过奖学金的。那时的姜离是什么模样呢，会同今天晚上一样穿着校服乖乖站在老师面前受训，像个偷腥的小猫吗？

不，不会。他的姜离那么优秀，走到哪里都是会发光的存在，又怎么会犯错。

可他转念一想，今天晚上不就犯了吗。

原来姜离心虚是那个样子，委屈得像个多吃了糖被打手心的孩子。

他要是能早生二十年就好了，每天揣一把糖在口袋里，小姜离开心了他请他吃，难过了也请他吃，听话的时候喂他一颗，不听话的时候喂他两颗，他要是撒娇就把所有糖都给他。

他看着姜离毛茸茸的头顶，好像自己真的去过二十年前，见过姜离青稚的样子，那些没来得及喂给他的糖在姜安心里眼里化成了水，他想自己上辈子死后魂魄是化成了一抹星光的，破晓来临以前有幸入了一遭姜离的眼，轮回以后才能带着执念循着气味找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