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27)
“南疆?”他试探着问了一声。
无人答应。
走到客厅里,他看见卧房的门关着,上前拧了下门把发现从里面上了锁。
“南疆?你真睡了?“
门那头传来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但依旧没人说话。
温长岭怀疑对方这是在跟自己赌气。
“我看完书了,你出来吧!“
“生气了?有什么好气的,我不过就说了你两句。“
“真睡了?过来开个门,我也要睡了。“
“南疆?“
祝南疆边听他讲话边把头埋进枕头里,上身轻轻摩擦床单。
这床上的东西大概白天刚晒过,有一股太阳光的暖香味,还夹杂着温长岭衣服上的味道——也可能是他自己身上的。
祝南疆蹭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又用一只手把背心撩至腋下,整个腹部和胸膛赤裸裸地紧贴在床单上。
刚洗完澡的身体清爽微凉,但马上就热了起来,没一会儿把床单也捂热了。棉质布料蹭在光滑细嫩的皮肤上,带起麻酥酥的痒意,像男人带薄茧的手掌。
“南疆!”
温长岭使劲拍了记门板。
祝南疆惊坐起身,先是喘了两口气,而后低头两眼发直地看着裤裆。
“南疆,别闹了……快开门!”
从床上跳下来走到门边,他背靠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
“南疆,你怎么越活越像小孩子了?”温长岭感觉到门后的动静,也跟着蹲下身来,“还在生我的气?“
“哥哥,念首诗给我听吧。”
“什么诗?”
“刚才你看的那个……随便哪首都行。”
“还闹!”
“我没闹……”祝南疆闭上眼睛,将手伸进松垮垮的裤腰里,“念吧,哥哥,我真的想听。”
门对面传来一声轻叹,温长岭起身回到书房,拿了那本《雪莱诗集》回来。
“就念一首,念完给我开门。”
“嗯……”
纸张翻过沙沙作响,沉默片刻之后柔软带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但愿,但愿我是残叶一片与你相随,
但愿,但愿我是捷云一朵与你同飞,
愿只愿是浪头翻滚假你的神威,
原有你的伟力气吞山河,只是
稍逊与你,哦,不羁的精灵!
……”
身后震了一记。祝南疆知道是温长岭靠门坐下了,于是挺起上身将整个背部紧贴在门板上,想象与门后之人背背相靠。
“让我做你的竖琴吧,如同那树林,
哪怕如它一样枝叶凋尽。
你定能奏起恢弘激昂之音,
凭借我和树林深沉的秋之意韵。
悲怆中包含着甜蜜,愿我成为你,
愿你强悍的精神,化为我的灵魂!
愿我成为你,和你一样强劲!
……”
诗未念完,祝南疆蜷起身子猛一抽搐,把呻吟压在嗓子底下。
“南疆?怎么了?”温长岭察觉到响动,放下诗集转过身来。
“没事,哥哥……接着念吧。”祝南疆歪倒在门边无声地笑了,插在腿间的右手满指黏腻。
“好听极了……“
作者有话说:
诗是雪莱的西风颂,这个翻译版本不知道是几几年的,考据党莫较真
第19章 夜袭
自从两年前的江浙战争之后直系和奉系军阀之间剑拔弩张。十月东北军攻破长城,在北京的冯玉祥发动政变包围总统府,直系主将溃败南逃。
曹锟下台后张作霖把持北京政权,上海却仍由直系军阀占据。而与此同时南方革命党人在广州成立国民政府,竟是率领二十五万国民革命军誓师北伐了!
祝南疆在这一年2月升任警探长,一跃成为了法租界最年轻的“权贵”。
身为巡捕房里唯一的华人探长,他在短短半个月之内收到了来自各界的祝贺和“关怀”。原先认识的朋友跑得更加勤快,不熟的突然热络起来,曾经结过梁子的流氓老板则是人人自危,变着法儿上门赔礼示好。
罗占元作为当初一手提拔他的人自然也是脸上有光。祝南疆虽未开过香堂,但已同帮会人士无异,帮中小弟见了他跟见了干爹似的恭恭敬敬。
这些人也未必都是敬他,看得起他,大部分是怕他,防着他,因为早在当华捕的时候他那瑕疵必报不近人情的作风就给他招来不少恶名。
祝南疆倒不在乎旁人是敬他还是怕他。他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尤其是身着警服走在马路上,左右一口一个“祝探长“,已鲜少有人会提起他是大军阀何励人的养子,何庭毓的弟弟。
只不过这“探长”也不是白当的,当了探长就得干活。
祝南疆的上司名叫宋成耕,在工董局任司法顾问,去年又兼职督察长。宋成耕对祝南疆很是看好,又因同罗占元熟识,因此毫不忌讳地当着他的面讨论“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