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控尺度(23)
嘟嘟的目光闪动,一时间竟然有些让罗子君产生了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他忽然觉得这一幕有股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夏夜、闷热的空气、昏黄的灯光、木桶、水花、沉默的对视,下一秒,好像对面那个小孩马上就会朝他弹一下水。
又来了,都0202了,举国上下一片根正苗红的只有他还这么迷信。罗子君皱皱眉头在心里轻笑,马上否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果然是月夜过于美好,好到让人都产生幻觉了。
下一秒,都城易就缓缓抬起手,往罗老师脸上飞出一串水花。
罗子君:……
这一脸的水仿佛不是溅在他脸上,而是往他心湖里投了一颗石子,发出“噗通”的声音,带出一串涟漪无限扩散震荡。
小孩突然笑得心无城府:“在玩什么?”
在玩什么?这句话对现在的罗子君来说是有震慑效果的,因为大脑皮层的记忆影像告诉他,很久以前,有这么一个人,也坐这儿,笑着问过同样一句话。
晚上两人就在这大床上入睡了,耳边还有不远处传来的流水声,催眠曲一样。
罗老师把小朋友推在里侧,又捞在怀里圈住他。
说实话这样的亲密姿势,他们在家也是少有的。罗老师对男孩的教育一直以独立自由为主,所以小孩从来是单独一间房,每天入睡了罗老师就离开。
像今天这样看他慢慢睡着,也是件新鲜事儿。
罗子君瞧着瞧着,自己也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就又开始做梦。
这次的梦好像就在这栋大宅子,也是这样一个风清月朗的夏夜,屋内的灯光也一样昏黄。
屋里有两个人,都看不真切脸。
一个青年人泡在木桶里,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好看的脖颈,还有一点点精瘦紧致的后背,润白的皮肤在灯光下闪耀着光泽。
坐在他对面的年轻人长发披肩,一样松松扎在脑后,他在桌前琢磨着不知道什么东西,神情专注心无旁骛。
没人说话,屋里只有缕缕蒸腾的热气,还有静静的撩水声。
半晌,沐浴的美人歪头盯着青年看了会儿,偷笑一下就拿水去弹他。青年被撒了一脑袋的水,有点懵,抬头过来的时候,美人问他一句:“在玩什么?”
青年也笑了,起身绕到美人背后,慢慢舀了一瓢水,从美人的背后灌下,水流顺着脊背缓缓流淌,连同青年人的手掌一起。
美人抬头,青年俯身同他亲吻,缱绻缠绵。两人亲得气息不稳,分开又依依不舍地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像一对交颈的鸳鸯。
青年说:“我有样东西给你。”
手一抖,手心里落下一块碧绿的璞玉,纹样看不清。青年把他缓缓戴在美人胸口,又一把把美人从水里打横抱起,往床上走去。
青年宽阔的背脊挡住梦里的视线,只余留美人那双纤细的美腿晃啊晃的。美人轻轻靠在青年肩上,脚趾微微蜷起。
有点像是高潮时的样子。
镜头一转,又换到了有厢房的那个后院里,那棵枣树年年都准时开花结果。
绿叶成荫的树下,青年人翘着二郎腿在看书,手边有一壶茶。美人赤裸着脚丫坐在树上,一边晃悠一边摘了枣去丢树下的青年。
果子砸在青年人的肩上,他抬头看了一眼,无奈地说:“别摔了。”
美人咧嘴:“摔了有你。”
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地飞身往下坠。
青年跳起来就稳稳把他接住,一股冲力让两人差点都滚到地上去。
“胡闹。”他训斥。
美人把脸埋在青年的肩窝里,闷笑出声。
有蝉鸣声传来,和着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悦耳动听,像情人的吟唱。
后来的琐碎场景也都在这大宅子里,有美人端了吃的唤青年一起用餐的,有两人在书房挑灯夜读的,也有正厅门口的石桌边,那个银杏树下,两人对坐弈棋的。
似乎是秋风正起,院里落了一地的银杏叶子,金灿灿的煞是好看。青年拿了披肩给美人盖上,又捏捏他耳垂。
他叫他:“小东西。”
罗子君半夜惊醒,恍如隔世。他探探身边熟睡的都城易,伸手抚了他紧皱的眉头,又坐到床边,喝了口水,强按下心里的那股甜蜜和哀伤。
是的,又甜蜜,又哀痛。
他意识到,这个美人就是下午他梦见的那个,彼时他浑身是血,绝望而哀伤,但刚才梦里的那些岁月静好,却俨然又像是另外一副光景。
第11章 锅盖面
南方的夏天醒得很早,蝉鸣和丝丝入扣的热风扰人清梦,和着汗黏黏糊糊贴在身上,很是不清爽。
罗子君半夜起来之后,就昏昏沉沉没有再熟睡过,但也没再做什么连贯的梦,就那一点碎片翻来覆去的,折腾得他疲惫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