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与雨燕(69)
“乌鸦?”杜亚琛看向罗森。
罗森三两句跟杜亚琛解释了情况,杜亚琛脸上凝重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拍了拍宴喜臣的肩:“好了,进去说。”
宴喜臣看上去有点紧张:“我们现在和哪个审判人见面?”
杜亚琛牵着他的手捏了下:“A区,B区,Z区还有C区的守望人。”
宴喜臣听到C区时愣了一下:“段爷爷?”
“对,他也在。不过现在不能和你说那么多,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你。放松,像平时一样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会在你身边。”
杜亚琛带他走到教堂内部的巨大木门前,他凑上用拇指蹭了下宴喜臣的嘴角,垂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推开了那扇木门。
视野忽然就开阔起来,金色穹顶下,圆形的围场上分别坐了八个审查人,他们风尘仆仆,着装上却都十分讲究。穹顶中央开了一个小的圆形天洞,月光被塑造成一束神圣的照物,纯净地泄下,温柔地照射在大理石地面上。
圆形围场的另一侧有个像月牙形的桌椅,用胡桃木做成的,十分精致漂亮。杜亚琛带领宴喜臣走月牙桌前坐下,同时他自己也坐在了宴喜臣身边。
这个教堂的面积和空间都算不上大,可偏偏给人营造出一种空旷的神圣感来。
宴喜臣感到杜亚琛捏了捏他的脖子,用他一贯轻松的语气对他说:“别担心,我会照看你的。”
第26章 我拥有你,而你将拥有我
随着宴喜臣的落座,几位守望人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宴喜臣能感觉到那些视线的热度,这其中只有一道视线是最特别的。
他转过头,段云。
严格算起来宴喜臣离开C区时间也不算久,可再看到段云才发现,和老头子已经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
段云的目光中有试探,有关心,有担忧,总之都是好的。光他这一道目光,就让宴喜臣放松不少,足以忽略其他或探究或严厉的目光。
杜亚琛依旧坐在他身边,一句话都没说。他的目光却看似玩世不恭地环视四周,目光所过之处窸窸窣窣的交谈都停止了。
A区的主要守望人大家都叫他老江,杜亚琛在A区的酒吧里跟他提起过。
这还是宴喜臣第一次见老江。老江的头发梳得很规整,四十岁左右,五官和身型隐隐可见年轻时的凌厉。他此刻慈眉善目,最先发了话:“我们听过你的故事,今天找你来,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
Z区和B区的四个守望人都坐在影子里,段云和一个看起来十分老实的男人坐在一起,宴喜臣想起段明逸和他提过的‘于先生’,想必段云身边坐的就是他了。
宴喜臣深吸一口气:“你们是来问关于该隐的事?”
Z区的守望人颔首:“明人不说暗话,Aachen应该跟你说过,我们不久会对巴西利卡大剧院进行一次排查,到时候也许会有好消息。在那之前,我们希望了解到更多关于该隐的事。”
Aachen,宴喜臣愣了下神。这是杜亚琛在黑水佣兵时的名号,他已好多年没有听人叫过。这熟悉的发音在舌尖上一滚,往事像滚滚惊雷在脑后炸。
杜亚琛很敏锐,他捏着宴喜臣的手笑了下。他什么都没说,但宴喜臣知道他是在告诉自己:他知道,他体会。
“我明白了。”宴喜臣冲守望人们点头。
他沉默了半分钟,这半分钟里所有守望人都很默契地没说话。就连杜亚琛也没发出半点声音,把全部时间都留给宴喜臣。
半分钟的沉默后,宴喜臣开始娓娓道来。
关于该隐,宴喜臣今天重新整理了思路,以至于发现一个很可怕的猜想。这个猜想,他还没来得及跟杜亚琛说。但是根据杜亚琛的精明和聪慧,宴喜臣相信杜亚琛心里也不是没有这种猜想的。
宴喜臣将他在该隐骸骨爆破点看到的血腥景象跟守望人们重新说了一遍。现在他已经能逃离自己内心的恐惧,减少被情绪的控制。可即使是这样,杜亚琛也能感觉到他握着的手心已经濡湿,他在强行克制与忍耐。
心疼吗?怎么能说不。但杜亚琛知道宴喜臣有些话必须要讲,所以他没有打断。
回报杜亚琛的尊重,宴喜臣连贯地叙述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闭嘴之后守望人们脸色各异,轻易不敢发表见解,宴喜臣在一片安静中又补充道:“昨天我恢复了很大一部分记忆,关于我在鹰眼当佣兵之后的记忆。我很确定该隐是我认识的某个人,可每当我试图去回想他事,记忆就像被一块黑斑挡住,看不清事实。”
他没有说谎,甚至当他每次试着去回忆这个人时,意识就会慢慢陷入混沌。这很像是某种身体保护机制,就像那些选择性失忆的人,因为想要刻意回避某段记忆,所以大脑会逃避部分发生过的事,造成回忆混乱。这也意味着,很有可能该隐堵他来说,是潜意识中很像逃避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