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488)
作者:洬忱
“那綏淮小子呢?”
“當下便死。”俞雪棠果斷道。
曹結納罕道:“他倆小子身世好,功夫好,顏容好,又是咱們北疆的好兒郎,你怎麼就看不上呢?”
“是呀,他倆多好的人兒,”俞雪棠打量著手上刀光亮的劍身,喜上眉梢,“您就湊活著嫁瞭唄?”
“……”
宋訣陵替那支吾說不上來話的曹結解瞭圍:“晚輩們這會兒連與周公會面尚且不得,哪有功夫同月老相見?還是先去同閻王爺論論生死簿上的日子幾何罷!”
“今夜便是用來一醉解千愁的,你還在這兒嘀咕生死之事,合該掌嘴!”
“欸!以吃酒替掌嘴!”宋訣陵適才拿酒溫手,一直沒喝,這會兒才囫圇進肚一杯涼的。
“你也就擱你曹叔跟前唱歡潑戲,聽士卒們說,你平日裡就是塊捂不融的積冰!腰腹瘦勁,倒是能憋事兒!”
“他憋事?他是不把事兒當事兒!”燕綏淮哼唧道。
曹結說:“這就是你不懂,阿陵他隻是口拙,他的冷情不過是裝出來的!”
宋訣陵矢口否認:“曹叔,您吃醉瞭。”
“甭說些鬼話,回頭領曹叔看看那位叫你神魂顛倒的人兒!記住沒?”
“記住什麼呀,人傢都成親瞭!”俞雪棠道。
“唉!你說就他宋落珩這眼高於頂的臭性子,碰上個中意的人兒何其難!——好容易找著瞭,竟是單相思!咱們這些打仗幹殺人勾當的,得挨著活人吸點人氣,不然準要活成鬼!”
“我不懂。”宋訣陵說。
“你小子不懂?那麼你倆呢?懂不懂?”
“不懂。”燕俞不樂意接那燒起來的火盆,索性同聲一辭。
“我就說你們皆是群乳臭未幹的小鬼!”曹結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淌出來,他怕會凝在面上,隻連忙抹瞭,還展臂攬住宋燕二人的肩,又說,“你們曹叔我來日若是出瞭啥事兒,你們可得多關照關照你們叔母。她眼下手裡銀子該是夠用的,你們偶爾去瞧瞧她便成……記著同她說,別再記掛我瞭,若是有瞭別的歡好,想嫁便嫁,甭顧忌我這麼個地下人!”
“曹叔,風大,落珩聽不清您話。”宋訣陵那對鳳目依然不露情緒,僅轉瞭話頭道,“欸,又下雪瞭,這會兒鼎州城內該開臘梅瞭。”
“叔知道你喜歡梅!——你們這些臭小子小時候,意清看初花,雪棠看花上蟲,跡常小子啥花都不看,綏淮小子啥花隻要漂亮都看,雲承小子隻看那些快蔫死的,你小子則隻看冬三月裡的臘梅!”曹結饒有興致地說,“那會兒你曹叔我也才二十餘歲,專門被派去照料你們這些個小鬼頭!”
曹結說著,眼眶又紅。那三人抿唇一笑,皆伸手去拍打曹結的寬背,嘴裡念上些寬慰話語。
***
宋訣陵已是三日未眠,這會兒陪著曹結吃瞭幾壺酒,眼皮子重得有如拴瞭幾鈞重鐵。
“阿陵啊,闔上雙眼睡。”曹結說。
宋訣陵擺手說無妨。
“噯快些倚在曹叔肩頭睡會兒!你呀從小逞強到大……真是,多多顧惜身子罷!”
宋訣陵到底聽話,於是歪瞭身子,抵住那漢子粗厚的肩頭。
墮入久久縈繞不散的魘夢前,他先夢瞭季徯秩,夢見季徯秩跪身佛堂,嘴中念著他的名。
宋訣陵被酸水浸滿,不禁想,是他的氣運已經好至能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瞭?還是他此時眼前的根本不是夢,而是他自個兒腦中肖想?
不知道。
不過是縮在墻角窺人念佛祈福,可他單單那麼瞧著,便歡喜得飄飄然,乃至於險些於睡夢中垂淚。
他不是正人君子,漆黑的欲念湧動著,從來見長不見消。
他渴慕用自個兒的鮮血把季徯秩給徹底澆濕,而後肆意在那酥白的肌膚上塗抹開腥臭的殷紅,仿若畜牲般在他身子上留下濃重的氣味。
他渴望與季徯秩唇齒交纏,逼迫那人吞飲自個兒的呼吸。
他渴求鍛打一條堅不可摧的鏈子,鎖住季徯秩,也鎖住他,如同蟒一般將季徯秩緊緊束縛,並勒令季徯秩如同他渴慕季徯秩一般,渴慕他。
北疆人身上有股蠻勁,好爭搶,對於心愛之物,那是搶也要得手。
可是他今朝哪裡舍得傷季徯秩一根毫毛?
他想,季徯秩向來不經凍的,如今天兒這般的冷,受瞭寒可怎麼辦?
於是乎,那些黑黢黢的貪欲被朔風一掃,變作瞭天寒且加衣,變作瞭在此寒天之中能與季徯秩抵足而眠,叫自個兒肌膚的溫燙褪去季徯秩身子上砭人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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