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271)
作者:洬忱
“他們抄瞭這兒可不就是逼我回鼎州‘占沙為王’?”
宋訣陵咧開嘴笑瞭,劍眉鳳目掛上瞭笑意,眉眼都好似在溫柔缸裡泡瞭一遭,褪下瞭那逼人氣勢後也不像往日那般套著副紈絝的頑劣皮囊。
季徯秩知道他笑得漂亮,便著意不去看,端詳起石桌上的花紋來。
這會兒輪到宋訣陵不耐瞭:“都說要給侯爺講故事,可我這兒的故事多得一時半會兒講不完。侯爺是想自個兒挑幾個呢,還是由著我自個兒說呢?”
季徯秩正猶豫著開口,那宋訣陵倏然又開口笑:
“……恐怕侯爺這會兒也問不出什麼來,該問的昨夜已經問空瞭罷?”
昨夜?
那些斷斷續續的曖昧景象又闖進季徯秩的腦海,激起的巨浪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崖壁,而後緩緩退去,露出黏腳羞人的濕沙來。
常人生瞭季徯秩這般白的膚,臉蛋多是容易浮起紅暈的,可季徯秩偏不,除瞭情動至深之時,平常再怎麼羞,再怎麼惱,那瓷白的臉兒隻透出些許濃淡適宜的粉。雖像個粉妝玉琢的娃娃,可難免少瞭些許鮮活。
他生得太標致瞭,太像畫瞭,此人隻應天上有,地上的美人兒應要帶點俗,染點煙火氣才更勾人。可宋訣陵當然知道那張臉浮起紅暈是何般的動人,食髓知味自然覺得不讓他人嘗著實在是頂好頂好。
季徯秩把宋訣陵那混賬話嚼瞭嚼,隻把湯婆子揣緊瞭些,沒多去理會,他問:“我哥戰死當年,可是在你爹手下幹事嗎?”
宋訣陵的眉宇動瞭動,他點瞭點頭。
“你當時也在悉宋營呆著的罷?”季徯秩盯著他,眼圈平白漫上一絲紅,“我哥他究竟怎麼死的?”
宋訣陵愣瞭一愣。
怎麼死的?
季徯秩他哥季滉是怎麼死的?
怎麼死瞭那麼久瞭呢?
怎麼已經換瞭兩個年號瞭呢?
宋訣陵敲著石桌的長指驀然僵在瞭半空,遲遲不點下來。他啓唇欲言,卻在手指複觸及桌面的那一刻把實話藏瞭起來,他道:
“這我還真不知!當年北疆來去的將領無數,令兄受召之際南疆也來瞭不少將軍,每個人天冷說話都冒白氣兒,再加上個個都穿盔戴甲的,白氣和鐵甲把臉那麼一掩,那些個人兒我爹都不一定認得,更何況是我……沙場上邊不是每個人的死都會叫人知道的,蘅秦又尤其喜歡砍頭邀功,無頭屍多瞭去瞭……”
鬼話連篇。
他怎麼會不知道季滉是怎麼死的呢?
多年前的一日,他負傷蜷縮在碎石之間,爛石破木將他眼前之景遮得七七八八,窄小的視野隻能恰好框住四方光景,而那裡邊恰好有倆人,一個就是季滉。
尚年少的小侯爺季滉橫屍刀下,執刀之人全身披甲,隻露出一雙明亮的狐貍眼。
那是當年翎州二首將之一的顧泮,同樣死在那年的顧泮——顧期的長兄,顧步染的生父。
千真萬確的顧泮。
南顧將,西季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兩傢,哪能有何仇怨,除非想至季傢於窘境的不是顧傢。
南將殺西侯,死罪難逃,除非有皇帝撐腰不叫他死。
那日,他忍著傷痛縮在破石碎瓦裡頭理瞭半天,好久才動瞭動那因著一眨不眨而生瞭不知多少扭曲血絲的眼,終於咂摸出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滋味。
宋訣陵明知這段往事有益於破案,卻不打算開口同季徯秩說。興許是因對顧傢還有著殘存的幾點敬畏,又或者是他不願要這真相敗瞭眼前難得的美景。
可他卻也清楚早晚有一日他會把這話說出來的,因為顧泮此舉決計同魏束風脫不瞭幹系,要治住季徯秩,這步少不瞭。
想到這兒宋訣陵突然愣瞭一愣。
他的心怎麼硬成瞭這般?明知這會傷到季徯秩可他還是非說不可,如今瞞著不說也不過是為瞭滿足私欲,抓著最後一點餘灰溫存。
他第一次對自己對季徯秩的真心産生瞭懷疑。
季徯秩沒得到所盼之答案,垂瞭頭苦笑,把雙手裹進瞭毛毯裡邊,道:
“對瞭……當年你給我瞧魏秦局勢圖時,我當時愣瞭好一陣子,覺著那圖眼熟,前不久我想起我在哪兒見過那東西瞭……”
“哪兒?”
“我師父那兒。”
“柳師叔?”
“是瞭。不過是在山上那會兒,日子太長,多的我也記不清瞭。我料想我師父他保不準知道些東西,可惜他來無影去無蹤的到處都找不著他人兒。當年要去餘國那會兒也是趕巧撞見他歇在稷州的宅子裡。這幾月我偶爾打他門前去,宅子外門皆是上瞭鎖的……今兒我也實在不知如何才能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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