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31)
作者:风途石头
虞候答喏,退下。
展戎轉向從君,從君跪下頷首,展戎看著小公子烏黑的頭頂,說:“本將此去,少則三日,多則一旬,莫因無人管教,就忘瞭本分,該戴著的東西不許偷懶,雜務同前,不可懈怠,餘事待本將歸來再議。”
從君答:“從君知曉,謹遵將軍教誨。”
“這幾日,你若想與紅藥同住,前去便是,若想宿在帳中,亦無不可。你是本將的人,縱是犯瞭錯,亦無人敢責難於你,可本將回來,必嚴懲不貸。”
從君又答:“從君必恪守本分。”
將軍掃瞭他一眼,轉身離去,從君忙起身,小步跟在將軍身後,待將軍走至帳門前,才跪伏在地:“從君恭送將軍。”
此後幾日,從君每日勞作,除卻住所,其餘皆與尋常軍妓同。至於住處,他心中雖想,卻並沒有與紅藥同住,恐生瞭什麼事,便回不來瞭。
妓營中大多數人視他為眼中釘,連摘豆子都要找他的麻煩,現如今將軍不在,從君唯恐遭人暗算,自是不會冒險。
奉江是在展戎離開的第五天到這片營盤的。
這一路幾乎是日夜兼程,頗為損耗心血,他在掖城歇瞭一天半才緩過精神來,又在武庫糧倉視察瞭一番,這才趕往軍營。
主營中,迎接他與隨行官的卻不是大將軍展戎,而是他的副將展連豪,是個笑裡藏刀的人物,為他解釋展戎的行蹤,且連聲致歉。
奉江豈能不知其中貓膩,若展戎真能大張旗鼓地迎接他這個監軍,才會叫他稱奇。
主將不在,他二人自是沒什麼可多說的,奉江的冊子上沒有將軍的紅印,就還算不得這軍隊的監軍,自是不必報備軍事。二人互相寒暄逢迎片刻,展連豪便叮囑手下人帶奉監軍好生歇息。
展戎不在,展連豪也不好自作主張為奉江辦洗塵宴,歸根結底,還是展連豪並不想辦。奉江心中不覺意外,跟著這位士兵沿途行走,突地腳步一頓。
這是火軍的帳子,從君正在棚外木板上淘戲黃米,許多女子亦是在幹著其餘廚務,其中一個見奉江看過來,又覺他氣度不凡,朝他拋瞭個媚眼。
奉江視若不見,目光遠遠地仍落在從君身上,心髒是一瞬間就被攥緊瞭。那士兵見他突然駐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下瞭然,說:“稟監軍,那些都是營中妓子,監軍一路舟車勞頓,副將囑咐過,要叫人伺候監軍起居,監軍若是有看得過去的,自可引去帳中服侍左右。”
奉江知他會錯瞭意,卻連眉也未蹙一下,隻問道:“那男子是何人?”
奉江自然知道那是何人,是他親擒瞭他的兄長,他被發落的時候,他就在殿中聽著。他還以為那日殿中便是永別,未曾料到居然會在此相見,更不願想到,他竟然真的淪落到瞭這等地步。
那士兵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答:“也是妓子。”
監軍莫不是看上他瞭?可這是將軍的人,雖說現在倍受冷落,可誰又能猜到將軍的心思?就算將軍不要瞭,這也曾是將軍的人,哪裡就敢隨意安置瞭去。這士兵頗覺頭疼,心想這人男兒之身,怎麼就比溫香軟玉的女子還惹人喜愛?不過說來也難怪,軍妓領規矩那日,他就跪在將軍的腳邊,那脆弱馴服的模樣,任誰看瞭也想把他擁到懷裡來,要麼好聲哄哄,要麼更加蹂躪,總之是會讓人動瞭心弦的。
雖不出所料,奉江聞言仍是心頭一緊,卻隻是不動聲色地說:“那便他吧。”
“監軍,這……”
“怎麼?”奉江蹙起眉頭。
他日後畢竟是監軍,小兵自然不敢觸他的眉頭,再未多言,隻好先應和,再尋旁人去商量對策。
從君似乎終於感受到瞭這道灼人的視線,他茫然地擡起頭來,正對上奉江的目光,長身玉立的小公子微怔,禮節性地抿唇笑瞭一笑。
第21章 宴從君
奉江回到帳中時,已是月懸中天。
下午時他在帳中沐浴更衣,整頓好儀容,便命人帶路在營中四處轉瞭轉,簡要地看瞭一下軍需與戰馬及士兵狀態,這一番視察過後,便到瞭晚飯的時間。展連豪雖未置宴,卻也不能對這位朝廷派來的監軍太過冷落,邀他同案飲酒,一轉眼,便到瞭這個時候。
席上他同那副將軍共飲不少,雖不至大醉,頭腦多少有些混沌,這時已忘瞭自己曾命人叫從君過來,走進帳中時,總覺帳中有幾分異樣,繞過屏風後,整個人都驚在瞭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