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193)

作者:风途石头


話罷,列場肅然,領銀者踟躕,而軍中躊躇者歸隊。片刻,領銀者退歸,亦跪地曰:‘願獻犬馬性命於將軍!’

日前棄歸部將陳虎聞此事,率兵歸也,近日退者亦複還,一日內,又增一萬軍。將軍飲酒於旗下,曰:“何以酬諸君,唯餘性命爾!”話罷摔碗於軍前,群情激憤,高呼:“萬死不辭!”

經此事,本欲去者,亦無可去也。

此乃屹關之戰前夕。

第122章 強弩之末

嘉和四年八月十三日,鎮西軍紮營屹關前,兵分兩路,使先鋒軍一萬三千人夜襲殘城,得破。

主力軍一日攻屹關一十七次不得,偃旗息鼓稍作休整。

聖上又增兵五萬於白老將軍,見殘城破,心生忐忑,遣中使催白老將軍出戰,未果。監軍奉江上書,請用安北軍,一日四次,終得允,得掌安北十萬軍。

動用安北軍,還是早在鎮西軍攻破秦都時從君的提議。然此時兵事如此混亂,倘若安北亦有不忠,無異於引狼入室。因此程允遲遲不敢下令,最終終於詔令勤王,準兵不準將,十萬大軍群龍無首,不可成氣候。及至如此關頭,程允才將這一部分的兵權準予奉江調遣。

“若展連英得關中驛,一日可抵京郊。”白少鴻道,“我應趁夜襲擊殘城,困展連英,隻是唯恐展戎兵分三路,由泮水東上,安北軍尚在關外,鞭長莫及。”

“展戎急於進軍,又在此時分兵,必是糧草不足。”奉江道,“殘城路窄臨山,不適宜大部隊行軍,極易打伏擊戰。展戎在此時攻殘城,必是為瞭糧草。主力軍若是行進,必要攻破屹關,展戎如今縱是破釜沉舟,也再無其他選擇。”

如此看來,展戎是再也拖不得瞭。待到安北軍抵達,隻圍不攻,便可不戰而勝。況將軍又不是當真謀反,反叛軍還能退守老巢,待到休養生息再東山再起,但之於展戎隻有這一次機會,不成則死。因此這屹關不止要破,還要速破,若是拖到入瞭冬,鎮西軍缺糧少衣,非戰而傷,不攻自破。屹關必要固守,死不出戰。

這道理將領們自然懂,可皇上如今又正處在多疑之際,若定下個怠惰之罪,不知鹿死誰手瞭。此戰若要勝,必要平衡上下,並非易事。

“展戎不會走泮水。”從君道,“你可放心出兵,截斷展連英與主力軍的聯系。”

白少鴻看向從君,奉江沉思片刻道:“由泮水入關,在關中驛設下圈套,引展連英離開殘城,使平南軍截斷後路。”

“如何引蛇出洞?”

奉江看向白少鴻,道:“糧。”

朝軍內部空虛,大部隊均馳援屹關,展連英對自己作戰能力十分自信,又極擅突擊,如今正是少糧之際,未嘗不會鋌而走險,白少鴻由泮水東渡,正殺他個措手不及。

妙則妙矣,隻是有一大疏漏,白少鴻道:“如何可保泮水鎮?”

這裡亦是一片寬敞,並非難攻之地。自己的鐵騎在此處如虎添翼,展戎方不願冒險來戰,倘若展戎處得知自己撤兵泮水,為何不會同自己一樣東渡而上?一旦鎮西軍兵分三路,屹關就是騎虎難下,若不出戰,東渡軍可直上皇城,若馳援,屹關失守,更成推境之勢。

“展戎絕不會走水路。”從君說。

二人都看向他,小公子道:“我曾讀過展戎少時兵書,言及水戰,頗有微詞,稱‘將非罪,而天也’,認為水戰的輸贏不在於將領,而在於上天。”

鎮西軍中無水師,皆是西北的莽漢,不通水性。展戎亦是在西北之地長大,骨子裡恐怕就畏懼江河。且他一向不打無準備之仗,斷不會把自己性命交於老天。人會隨年歲而成熟,但天性絕不會改變,若不出從君所料,恐怕在展戎的戰略中就從未把泮水的路線納入考慮。這一賭,賭得。

白小將軍到底是少年人,便賭來看。

是夜,白少鴻率軍東渡,奉江及小公子往後方,與安北軍會合。

“……連英率三千軍,夜出殘城,果中計,欲退,見殘城掛平南旗。率軍急奔馬,入臨陽縣,僅餘一千八百騎。奉安侯聞之,欲救,屹關堅固,不可破也。連英使部下封城門,插展傢旗,高呼:‘天子視我等安如豬狗乎?吾他年死守亂戌城,亦如是!’

衆兵悲慟,哀聲傳數裡。白座下聞其聲,亦生兔死狗烹之意。圍三日,不攻。天子遣中使至,遂攻城。連英頑抗,戰一日,殺敵數千,折兵士百計。及至城破,僅餘殘部三十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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