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169)

作者:风途石头

紅藥沒瞭。這一刻從君終於清楚地感知到,紅姐沒瞭。

屋中一片灰暗,空蕩得好像變大瞭無數倍,從君呆呆地坐著,一股巨大的悲戚瞬間將他裹挾住瞭。

天色徹底暗瞭下去,風雨更急瞭,從君呆愣瞭不知多久,心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想。

將軍終於派人來接,從君跟他們離去,他臉色慘白,失神落魄,腳步也是踉蹌,護送的二人皆是驚心,所幸行至半路,將軍迎出來瞭。

二人皆未發一言,小公子一路被將軍抱瞭回去,在路上就在將軍懷裡懨懨地睡著瞭。他臉色著實讓人心驚,半夢半醒間好似被人灌瞭熱湯和湯藥,又全無力氣地睡過去瞭。

那一晚,小公子夢到瞭江南,桃花都是血的顏色。

第105章 有如孩童

這個酷暑,從君就在一碗碗的湯藥中度過瞭。近日來,將軍的軍務也日漸繁忙。

許是顧念他的身體,又或許是耽於政事,將軍用從君洩欲的次數減少瞭許多,手段同之前相比,也算是柔和,至少再沒用上各種奇怪的物事瞭。

平南那頭好像有瞭動靜,近來將軍似乎與安北多有聯絡。小公子心中有他的譜,知道大體是那日同奉江提過的計謀開始初步推動瞭。

這日將軍歸府,命春風和秋露準備衣物,似乎是要遠行。京中似有旨意到,小公子不甚知曉。將軍每次出門前都要叮囑小公子,此次更是不例外。他近來身子多病,人也乖覺,連屋都不曾出,將軍或許還憐憫他心中悲切,管制松瞭幾分,因此離前交代也並非言辭令色,倒似有幾分關心之意。

“每日的湯藥不可落下,若趁本將不在便矯作,歸來必定問罰。”

從君一一答喏,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將軍垂眸看他,道:“有話就說。”

小公子跪地道:“從君近日心神不寧,常在夢中見佛爺,許是欠瞭香火,惹瞭天怒。從君身賤,不敢以此叨擾將軍。可又思及將軍一生戎馬,血氣深重,也當有個念經的人。恰逢將軍離府,從君體弱,不能隨身伺候,心中有愧,想在廟中念佛祈禱,祝佑將軍福壽連綿。”

將軍低頭看著他,小公子伏地跪拜,他話說得熨帖,縱是虛假,也叫人心裡舒坦。展戎自然知道他想去廟中所為何事,沉思片刻,說:“去吧,派一隊人護你,令秋露隨身伺候。”

如今弱竹一枝,悶出病來也是不好。自紅藥死後,從君就沒瞭光彩,若不讓他去瞭瞭夙願,隻怕心中鬱結,積鬱成疾。

將軍次日清晨便同駱義率一隊人馬揚長而去,小公子則是下午才出發,乘一車輦,由兩隊士兵護著往城外而去。一路上不少百姓圍觀,指指點點,猜是將軍府中女眷。

山上較之山下就要清涼瞭許多,小公子日日日吃齋念佛,好似當真要超脫紅塵瞭。除瞭老方丈,廟裡年輕僧人都不敢與他搭話,忌憚著鎮在廟裡外的士兵。

秋露與從君居於一室,以便貼身伺候,也是將軍的監視之心。

從君知監軍必來尋他,這些日子卻不見人影,他心中仍是平靜。這日一位看護他的士兵趁旁人不備,往他手中塞瞭條信紙。小公子在獨處時打開,上書三個字——“三更天”。

是夜,萬籟俱寂。山中更是清凈,可聞蟬鳴切切。秋露在外廳,想必已是睡著瞭。

他要佯睡,因此不能點燈看書,無事可做,便倚在床頭,盯著月亮發呆。禪房對過是景觀林,夜裡並無士兵守著他,隻是若叫秋露知道他沒睡,必要貼身侍奉。

時間宛若靜止,小公子一時不知魂遊何方。月上中天,對面樹影中傳來沙沙之聲,一個男人的身影在月色中顯瞭出來。

正是奉江。

從君心中一動,站起身來,監軍走到格子窗前,高大的身影遮住瞭月光,月色下小公子的眼睛如清水一般,仰望著奉江。奉江豎指比在唇前,雙手伸給小公子,從君會意,扶著奉江的手臂,踩著窗欞跳瞭出來,落在奉江懷裡。

好像天下至寶落入懷中,月湧江流,山河在目。奉江把從君抱緊瞭,懷裡的身體較上次相見不知纖細瞭多少圈。當夜月明星稀,四顧無人,此情此景倒似是窮苦小子引誘富傢千金私奔。奉江想,若是當真能這樣將小公子帶走,該有多好。

可惜事與願違,從君戴罪之身不得自由,奉江身在朝堂忠君愛國,全無可任性之餘地。二人攜手,靜悄悄地往後山去瞭。

出瞭院子,方可安心。從君發現拱門之外竟有一人在等候,就是那個為他傳信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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