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叠之音(2)
作者:是怀
聽這形容,安寧很難想象媽媽老瞭會是這樣。
牛市並不好闖,媽媽在語言學上保有天賦,交流的壁障過瞭,生意很快起來。
不到五年,便要安寧去牛市。
爸爸不允,隻稱在外爬山,實際是想等安寧的腿傷好完。前不久,後媽給安寧拉曲伴舞,途中斷瞭弦,安寧從臺上摔下來,傷瞭腿,血一片一片冒出來,傷得重,她隻能坐在輪椅上。
安寬認為是紊亂的音樂幹擾安寧,才會這樣。爸爸不懂,認為謬誤。
這點說法,得到瞭安寧的認可。每每關節律動時,她能聽到身體內部的組合音符,依靠著這,與配樂伴奏的音樂達成表演。
那場表演下,小提琴弦崩掉才會使得她的失足。她斷然不可能將這告訴旁人。
爸爸一心想瞞好兩頭,沒安撫的能力,隻是沉默地冷處理。可媽媽明察秋毫,還是知道瞭。她回來趟螺市,贊美安寬勤奮,褒獎安寧勇敢,沒有遷怒後媽,把斷瞭琴弦的小提琴砸在爸爸的頭上。
後媽誇張地尖叫,安寧看到血從爸爸腦門上留下來,他雙目呆滯,酒還沒醒,迷迷瞪瞪盯著狠厲的媽媽。
報案的是後媽,她幫著男人對付舊女人。
媽媽在拘留所帶瞭半個月,諒解書達成後出來,帶走瞭安寧。
腿傷好瞭之後,安寧還是照著往日一樣練舞,隻是糾正瞭習慣,鮮少再去配合跳動的樂器符號。
分開後,傢庭又成瞭兩個。
爸爸、後媽、安寬是一個,媽媽、安寧是一個。
直到爸爸山難去世,傢好像又成瞭一個。
爸爸躺在焚化爐時,安寬打來瞭視頻電話。
媽媽在背景的哭聲中發現端倪,直接問男孩和女人是誰?
安寬沉默瞭。他承襲爸爸的血脈,組織語言漏洞百出,想平息事態當作結束,沒瞞住。
真還有更年輕的,附帶瞭崽。
突然“外敵”讓傢庭團結。
媽媽就是媽媽,行動很快。她飛瞭一天,過去駱市,帶著安寧去瞭趟駝峰。
爸爸向來熱愛登山運動,攀過大大小小的山脈,卻栽死在駝峰這個土包山。沙漠中的山峰鮮有綠蔭,一線天的峽谷上殘留著一處處徒步的足跡,曾經也有爸爸的。
他踩松巖石跌下去瞭,腦袋砸得石頭兩敗俱傷。
巧,在登山遊客的目光下失足墜下。又不巧,安寬就在駱市談木料,接到消息來得很快。這點,後媽不可能不知道。
安寬去報案,排除刑事可能,暴怒無能,又記下後媽一筆。
後事總得解決,媽媽帶著安寬進屋聊,這次連帶著安寧。
弟弟的母親早前離世,弟弟一直由後媽接濟撫養。安寬還是隻打算給錢。
媽媽拍板來定:將弟弟放在安寬名下,做他的養子。
意見分歧,又讓安寬鬧一通,他們語速快時,安寧也就跟不上瞭。
最後媽媽說:
——要不放我這也行,那是我第三個孩子瞭。
一時之間,安寬啞口,看向安寧,摸著耳朵,沒瞭話。算是認下瞭。
弟弟成兒子,哥哥當爸爸,讓後媽日後的算盤落瞭空。
安寧去抱住媽媽,再看安寬,覺得他真是隨瞭爸爸。自以為精明,實際隻是逢瞭時機,才能在如此愚鈍下有所成就。
還好有媽媽在。
媽媽在,傢就在。
第 3 章
在那之後,媽媽斷瞭樂隊的資金鏈,逼著安寬必須去扛爸爸留下的傢具廠。
告別演出那場,正好在舞蹈團巡演的城市,安寬便邀請安寧來看。
她就是在那時認識陳志的。
在這之前,安寬有意無意提起過會手語的主唱:母親聾啞,他萬幸生得好嗓子,成瞭樂隊主唱。
理應是雜鬧的環境,安寧在這氛圍中聞到各種酒味和香水味,光彩變幻多種。
安寬去打招呼吃,安寧落單,陳志還帶著杯果汁來找她。
果汁冰甜,用吸管費事,安寧直接舉杯一口喝瞭大半,哈出的氣帶著酒精味。
陳志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安寧蘸著玻璃杯上的水,寫下名字,燈光變暗,看不清楚,她往光亮處去看,臺上有人在蹦蹦跳跳。
安寬過來,一手勾著住瞭陳志的脖頸,一手牽著安寧走瞭。
有人來抓她的手。
她偏頭去看,是陳志的手,順著擡頭去看,他正和安寬在說話。
明明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