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細若遊絲，完全被雨水聲淹沒。

郭桉即刻用手背貼上他的額頭，緊接著微微附身，將他打橫抱起，快步走向屋內。

早飯

“安安，這孩子也怪可憐的，你和他湊合一晚上吧。”

“嗯。”

*

晨光破曉，雞鳴聲喚醒瞭沉睡的村莊。

郭桉睜開眼，一團毛茸茸的頭發蹭著他的頸側，一條雪白的手臂隔著被子橫壓在他的胸膛上。

他推開瞭雜亂的一頭毛，又將手臂挪開。

林歸鴻半夢半醒間嘟囔瞭幾聲，伸手抹瞭抹郭桉的臉，呢喃道：“大福，別鬧瞭…”

郭桉側過頭避開林歸鴻不安分的手，沒想到又與那團毛茸茸撞瞭個滿懷。

林歸鴻用力地往他臉上拍瞭一下，含糊不清地喊著：“大福別動！”

察覺手感不對勁，他半睜開眼，一張面無表情的臉近在咫尺。他又下意識用手指戳瞭戳郭桉的臉頰，軟軟的，這真的不是在做夢！

意識瞬間回籠，他猛地坐起，不可置信地質問道：“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他緊張地掀開被子查看，確認沒有異樣後，才長長舒瞭口氣。

“這是我的床。”郭桉剛睡醒聲音有些沙啞，臉上還殘留著林歸鴻拍打後留下的淡淡紅印。

林歸鴻環顧四周，傢具古樸整潔。晨光透過窗戶縫隙，灑在地板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昨日的記憶湧現，他用手掌拍瞭拍腦門，懊悔自己的不省人事。

這時，門外傳來中年婦女的聲音：“安安，醒瞭就叫那個小孩起床吃飯。”

郭桉清瞭清嗓子，應聲道：“媽，我已經醒瞭。”

他眼神冷峻地看向林歸鴻，用略帶命令的口氣說道：“起床。”

郭桉率先起身，即便穿著簡單的睡衣，也難掩其寬肩窄腰的挺拔身姿，引得林歸鴻眼神在他身上逡巡。

郭桉撩起上衣下擺，又對上林歸鴻直勾勾的眼神，“閉眼。”

林歸鴻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剛怔忡瞭，眼神不自覺跟著郭桉的動作上下移動。

他迅速拉過被子悶過頭頂，扮演死屍。

隔著被子，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他的腹部。

“換好衣服出來吃飯。”

緊接著響起一陣“吱嘎吱嘎”的關門聲。

衣袖和褲腳略長，林歸鴻挽瞭幾下，又披上厚重的棉服走出房間。

大門敞開，屋外清新的冷空氣一擁而入，林歸鴻不禁打瞭個寒顫。

女人看到林歸鴻，連忙盛瞭一碗熱騰騰的地瓜稀飯，笑盈盈招呼道：“小弟快來。”

林歸鴻禮貌地向女人問好，隨後在郭桉對面坐下。四方桌上擺著幾碟小菜，看起來很誘人。

“小弟，你叫我劉姨就好。”女人很熱情地介紹道，“這是郭桉，我是他媽媽。”

“你嘗嘗我們這兒的特産，酸菜和筍頭。”劉姨邊說邊把黑黢黢的酸菜和粉白脆嫩的筍頭推到林歸鴻面前，“其他地方可吃不到這麼正宗的。”

林歸鴻夾瞭一塊筍頭放在嘴裡，一股酸味直沖天靈蓋，他的五官扭曲，整張臉皺巴巴的。

他看到郭桉鄙夷的眼神，硬生生強咽瞭下去，又連忙扒拉瞭幾口稀飯。

“小口點吃，別著急呀。”劉姨給他遞上幾張紙巾，笑著寬慰道。

林歸鴻慢慢地品嘗著，終於體會到瞭筍頭的美味，但他還是更喜歡鹹香可口的酸菜。

郭桉舀瞭一勺稀飯，問道：“媽，奶奶起瞭嗎？”

“天冷她在房裡坐著呢。”

林歸鴻滴溜著個大眼睛，“奶奶就是阿公信裡的秀萍嗎？”

郭桉把碗筷收拾到洗碗池裡，動作麻利而熟練。洗凈碗碟後，他用毛巾擦幹瞭手，隨後又指瞭指房間，示意林歸鴻跟他過去。

林歸鴻拿著包袱坐在床沿，郭桉搬來一把椅子坐在他對面。

“裡面是什麼？”

林歸鴻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袱，裡面是一封泛黃的書信和一個黑色盒子。

“阿公的骨灰盒，還有他臨終前托我親手交給秀萍奶奶的信。”

沉默瞭半晌，郭桉沉聲開口：“小時候有人在奶奶面前提爺爺，她當場情緒失控，哭暈瞭過去。從那以後，我爸就不允許我們再提爺爺。再說瞭，奶奶現在記憶力大不如前，有時連我都認不出瞭，更何況是六七十年前的事？”

林歸鴻聽出瞭郭桉的言外之意，著急地說：“這是我阿公的遺願，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