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觉来(3)
作者:无名的零
“没有啊?……啊,等下。”
南时从兜里掏出那根一掌长、线条流畅的白润股骨,轻轻一转,股骨头就完美地卡进了尸骸的髋臼里。周云生轻轻吁了一口气。
像是触发了开关,原本从襁褓里缓慢渗出的血此时如水柱般汩流,立即就铺满了整个车厢地板。
之前被碾压得七零八碎的人追赶了上来,它们趴着车体外壁,有手的用手,有脸的用脸,诡异地扭动着,在原本猩红一片的车窗上画出淩乱的一条条一道道。车厢左摇右晃,而它们空洞无物的眼眶则全都盯着不断啼哭的婴骸。
公交车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开啓。
周云生用力拽一把南时的袖子,喊道:“门开了,快走!”
南时还在怀念刚才那种“哔咔”的感觉,就在股骨恰好卡进髋臼时。
股骨头的形状恰到好处地与髋臼吻合,也不知是谁先于谁诞生,又是谁选择了为对方改变自己的形状。不管怎样,他们都在结局中彼此接纳,认定除了彼此再没有其他存在能满足自己的需求。
如果股骨头生而为髋臼,他一定也会选择接纳生而为股骨头的髋臼;因为他知道,髋臼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南时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没有如此完美、如此正确过。
他很想再次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哔咔”“哔咔”“哔咔”……无数个“哔咔”像电流般在他的身体里构成圆满的回路。
在南时转瞬即逝的思考间,周云生已经跳下了车。他回头见南时还愣着,大喊道:“南时,清醒点!”急忙跑回去,想要将南时拉下车。
南时回过神来,手中的婴骸已经无影无蹤。刚想下车,他就感觉两个脚踝被一股巨大的力向后拉去。枯焦的小手鈎住了他的裤脚。
车玻璃纷纷暴裂,七零八落的人全都歪扭着身子爬向南时。周云生一把抓住南时的手腕,却被南时猛地挣开,并被南时狠狠向后推去,跌坐在地。他呆愣地看着南时对自己喊“快跑!”,神情像是在笑说“这对你可是好事”,又随即被车门处涌进的人推搡进无边黑暗中。
周云生张口却失语,他该怎麽告诉南时,即使他不推自己,自己也不会被怪物袭击?
人死之后,被判了活刑
南时身体被撕个粉碎,一缕魂飘进虚无。
南时想:看来多年的梦刑体验很好地磨练了他的五感,在梦里还能体验死亡。原来死亡就是乌漆麻黑,和自己家里一样。挺好,终于没有光了。
南时又想:想来世间万物都是会死的,对普通人来说,在活着时过早地去接触那片虚无,就显得没有必要了。
南时于是想:如此看来,死亡才是长久确定的——所有生命自出生起就被判了名为死亡的无期徒刑,只是缓期几十年才给予执行。
南时后知后觉这次的梦有异样,根本醒不来似的。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对南时说:“好久不见了。”
南时问:“你是谁?”
“很抱歉打扰你的生活,但这是你未完成的最后一件任务。”
“给我转账请按1,给我超能力请按2,给我系统请按3,让我重生请按4……”
“呵呵……离开我之后,你有活力多了。”
它说,南时和它曾经共同构成了“死神莫尔斯”,它是举刀的白骨,而南时是白骨间跳动的一颗心髒。心髒渴望血肉,不愿待在空蕩蕩的骨架间整日直面死亡,于是生出很多悲伤,既折磨自己,也折磨白骨。白骨于是和心髒约定,只要共同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就放心髒自由。
“任务是什麽呢?”南时问。
“弑神。我先出手,如果失败了,再由你继续。”
“那看来你是失败了。”
“呵呵。”
它又说,如果不完成约定,南时无法死亡。“你记不记得那个花盆?”它问。南时想起来自己被光折磨后,一度想要自我了结,爬上窗台却发现,那里竟然摆着一盆花。轻飘飘的一盆花,横亘在那,让他无力挪动。
“你记不记得那个敲门的邻居,那只猫,那通推销电话……”
南时当然都记得。就是这些轻微的阻挠,让他莫名觉察头顶之上命运的窥探。
“因此你应当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你也永远无法到达亡者的彼岸。这是你我之间的约定。你要杀死光明神帝斯,才能继续过你想要的正常生活。”
南时听见关键词,激动道:“什麽光明神?!我晚上睡不着觉是不是就是因为祂?!天天晚上拿光照我烫我的是不是也他妈是祂?!”
“……你杀了祂,履行完约定,就可以正常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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