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说要去找父皇，我们现在便走吧。”说着，汪汪要站起来，起身至一半却又跌坐在地。南时急忙搀扶住他。

“我并不急着去，不然我们先休息一阵再说。”

“不，我可以走，可以为你带路。我们要赶快，下一次月缺之时……情况会更严峻。”南时便从了汪汪的愿。

他们边走，两边的尸体边快速地溃烂，而还挺立着的那些狼纷纷恢複人形。人们不再笑，个个脸上挂着木然。南时搀着汪汪走着，眼睛盯着天上的月亮。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回月缺的速度更慢。

汪汪说：“不必担心，距离下一次空亡还有大概三天的时间，足够我们走到宫殿。”

“没关系，你先悠着点……”

汪汪忽然叫南时停下。“怎麽了？”南时问。汪汪指着眼前的关东煮小摊说：“你有喜欢的吃的吗？”南时一看，这小吃摊内里挂了金黄的串灯，所有食物都被照耀得金灿灿的。南时咽下口水，“怎麽着也该我请你，你可是救了我一命。”

汪汪笑了，“你哪里有钱呀？”

汪汪给南时买了三串小丸子、两串蟹棒和两串海带。汪汪又给自己买了两串牛丸、一串鱿鱼肠。金黄的光笼罩，汪汪的脸红扑扑的，他在光里笑着。

汪汪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什麽地方呀？”

“我的秘密基地。”

南时没有问去往宫殿是否还来得及，他说：“好啊。”

汪汪渐渐地痊愈，他能够自己走路了。他在小溪边洗去了身上的血迹。他们钻进密林，爬上高塔。树林簇拥着白塔，连森林里最高的树也没有他们高。天上的月亮仿佛只要伸手就可以够到。南时在月亮面前张开手掌，月亮有十几个他的手掌那麽大。汪汪见状，也张开手掌，“你的手比我的大一圈欸。”

“一看就是。”南时笑道。

星星像撒在空中的一捧白沙，昭示银河的流向。极光如纱，在星空中蜿蜒，显出高远的模样。清风徐徐，抚平汪汪衣服上的一缕缕褶皱。

“我喜欢一个人在这里看书。”汪汪说。

南时张开双臂，风从他的腋下吹过。“这真是个好地方。”他说。

汪汪捡起一本书放于地面，踩了上去，双臂趴在栏杆上。他现在和南时一般高。南时笑道：“你就这麽对待你的书？”

“我都看完十遍啦。不信你说页码，我能告诉你剧情。”

“好啊。118页？”

“天神连同冠冕一起诞生于世间，被老狼王收养。老狼王接受了上天的馈赠，他戴上智识的冠冕，便知晓了世间一切。月亮为世界带来三分的法则……”

“第298页？”

“王子牵上另一位王子的手，在欢笑时不经意间说出了禁忌的咒语。世界自那时崩塌。”

“第308页？”

“一共才300页！”

南时笑个不停，“我现在相信了。”

硕大的月亮只余一半。汪汪叹了一口气，说：“我们该走了，不然就来不及了。”

“下一次月缺，会发生什麽？”

“安静……”

南时一愣，以为是叫自己住嘴。

“安静，绝对的安静。”然后汪汪沉默。

他们在月光下匆匆前进，可月亮却像是要比赛似的，走得比他们更快。而路上竟也生出荆棘，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南时试图用火的魔法，却失败了。他腹诽道：回去一定要找周云生投诉。

他们面对荆棘，犯了难。汪汪不解又焦急地说：“不应该，现在根本不是季节。究竟是为什麽？”

汪汪心一横，”我们绕路吧。“便也只能绕路。可月亮不会绕路，月亮自己的路走得好好的。月亮很顺利地走到了月缺之时。

月再度空亡，一切都黑下来。

汪汪拉过南时的手，满脸恐惧。万物都失去了颜色，仅此而已？仅此而已。什麽也没发生，连一缕风都没经过。

“你没事吧？”南时摇摇汪汪。汪汪却一愣，圆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南时。南时疑惑地指自己，“我怎麽了吗？”

汪汪使劲地摇头，指指自己的嘴，又指指南时的嘴，叹了口气。

“你说不了话了？”

汪汪使劲地点头。

“为什麽会这样？”

汪汪指指空缺的月亮。

“这就是你说的‘安静’？”

汪汪点头。他比划一通，南时重複了好几遍才确认他的意思：你是特殊的，我们现在去找父皇，跟好汪汪的脚步就好。

南时由着汪汪带着自己在森林里行走出一条蜿蜒的路。森林里遍布荆棘。汪汪紧紧拉着南时的手，看着一路的荆棘，不住地摇头、叹气。南时也跟着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