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觉来(16)

作者:无名的零


“父皇是谁?在哪?”

“父皇是这个乐园里的王,他住在皇宫里。”

南时于是问:“你能带我去见你的父皇吗?”

“不要!”汪汪闻言,突然蹲下身子,抱着头,瑟瑟发抖。“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可别告诉任何人!”

南时说:“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我只是需要见你的父皇……不过话说,为什麽你不笑,那帮人也像没看到似的?”南时脸都快笑僵了。

汪汪露出脸,仰视南时:“一直都是这样,除了父皇,他们不会理我。”汪汪一擡头,正好看见高空中的月亮——此时已经几近空无。他惊恐地拉着南时就跑。南时被人群撞得头脑昏乱。他连笑也顾不上了,急忙道:“也不用这麽着急吧!”

“来不及了!”汪汪扔下这一句,将南时塞进了摩天轮的隔间里,直接甩上了门。摩天轮徐徐发动,南时愣住了。月亮完全陷入空亡,天完全黑了。大地比天空暗沉。灯全部灭了,地上星星点点的是红色的一双双眼睛——群狼的眼睛。摩天轮越升越高,南时看着底下的一个个人脊背隆起,撑破衣服,蜕变为狼,彼此撕咬。

南时再也笑不出来了。

胸前的黄宝石项链炙痛了皮肤,南时握住了它。南时能感觉到它在保护自己,就像汪汪先前做的那样。可是,汪汪呢?南时向下俯瞰,只看到各异的红、纷飞的红,溅射一地的红。汪汪那一头标志性的白发呢?

莫非汪汪也变成了一匹狼?

南时更仔细地看去。一头白狼站在尸山上引颈长啸。它的身旁不断窜出新的狼,可都被它利落地一击毙命。它精準地向着其余狼的脖颈处咬去,嘴边不断被鲜血浸染。它一跃而起,躲过一匹狼的偷袭,又反咬向对方的咽喉。鲜血溅射出几米高,淋透了白狼的半边身子。白狼再次登顶于尸山之上,对月长啸。

月已经出来了。

新月,从无开始的一点白,虚弱地照亮摩天轮顶端的一小方天空。摩天轮缓慢地转着,南时看着那匹英勇的白狼,发了懵——汪汪,会是它吗?

仍然有新的挑战者敢于直面王者。这三匹狼互相对视一眼,较小的一匹先行出击,沖白狼的后腿咬去。白狼灵巧地躲过,反一腿将那匹狼蹬飞。年青的狼见状,向前沖锋,与白狼针锋相对。白狼的额头被鲜血浸透,它虚晃一下,仿佛两只红色的眼睛眨了一下。年青的狼晃了神,被白狼抓住时机,咽喉破裂。年老的狼用尽全身力量咬住了白狼的后腿。死死不松口。白狼吃痛蹬腿,一时间竟也毫无办法。白狼吃劲往上一跳,将老狼带离地面,一瞬间它松了口。白狼于是一蹬,咬上老狼的喉咙。

月亮完全出来了。白狼拖着瘸腿,再次登顶尸山之上。它垂着头,啸声悠长,像是告慰。然后它蜷缩成一团——南时一刻也没有眨眼——身上的毛渐渐退去,露出光洁的肌肤,和汪汪浸血的脸庞。

南时下了地,跨过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立马奔向汪汪。他将汪汪揽在怀里,用手拍他的脸颊:“汪汪,你快醒醒!快醒醒啊!”汪汪的眼神迷离,他像是陷入了噩梦之中醒不过来似的,轻轻地呢喃着什麽。

南时把耳朵贴过去,听见他说:“快跑……快躲起来……”

南时心一酸,流了泪。他让汪汪靠在自己的怀里,说:”汪汪,我没死,我好好的。你快醒醒。“

汪汪想用力睁开双眼,可是力气像流失尽了似的。他连手指尖都动不了。好累啊……每次这样过后都会这麽累。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可惜他说不出。南时见事态没有进展,便背起汪汪,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子走下了尸山。血腥味扑鼻——都是汪汪的手笔。

南时将汪汪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他的手盖在汪汪的额头上——好,没有发烧。他又将手盖在汪汪的脸颊上——微烫,但还算正常。南时将汪汪的身子放平稳,心里犯了难:

他该怎麽做才能让对方醒过来呢?他到底和帝斯有没有关系呢?黄宝石项链在“父皇”那里,说明帝斯的本体就是“父皇”,之后要怎麽说,才能让汪汪带自己去见这位“父皇”呢?

南时守在汪汪身前,默默地在心底祈祷。

童话里的白狼王子之二

汪汪醒过来时,南时差点睡着。他赶紧扶住汪汪虚弱的身子,让他躺好。汪汪摇摇头,说:“没关系,我没受什麽伤。”南时向他的腿看去,只见汪汪的右腿撕裂了一道长口子,皮肉绽开,露出森森白骨。南时指着那伤口,“真的没关系吗?”

汪汪摇摇头,“你应当也看见了我……刚才的样子,我们遵循月亮的周期律而生活,”他擡头看向月亮——此时正是一轮饱满的圆月,“每过一段时间,人们就会变成那样。死掉的便停留在月色之前,活下来的便会自愈。所以,放心吧。”话虽这麽说,南时还是免不了恻隐之心。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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