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临不动声色地看一眼站在门口的陈虎，对方还是很不习惯这种花月场所，但他相当忠诚地听从着自家公子的话，一直驻守在齐沉厢房的门口没有离开。

季云临没说什麽，他只是安静地走进去，看到齐沉恹恹地躺在床上。他还在想着季云临所说的话，想着自己怎麽会这麽虚。季云临和他说过纵/欲/伤身，但……那日分明都是因为季云临才这样。他受不了自己肾.虚的事实，但又不敢当面怪罪季云临，只能独自生着闷气，安慰自己这个只要补好了身体日后还能用，他不是真的废了，那什麽情蛊日后讨好了季云临，指不定对方心情好就会给自己解除，心下想着，齐沉却又不安地在被子里摸着。

季云临看他许久，齐沉专心致志做事时当真是感知不到外界，他也很佩服齐沉身子痛得起不来还要在床上自行做事。

他突然把手伸进袖口，往里头摸了摸，冷不丁地抽出一张人/皮/面/具，然后往齐沉的面上狠狠甩去。

人/皮/面/具飞得又快又準，把齐沉的额角都砸红了，他震惊地看着那张掉落下来的人/皮/面/具，一下子身体都发凉了。那是季云临的脸。他非常错愕，季云临居然还把这张人/.皮/面/具带上了？他，他带这个做什麽？是要借机发挥狠狠地殴打自己吗？齐沉面色都发白了，努力做着之后要挨打的心理準备，却听季云临道：“带上吧。”

齐沉震惊地擡起头：“……等，等等！这是要做什麽？”

季云临平静道：“玉月在这里，君逸在这里，林玉公子也在这里，春香阁也许还藏着别的眼线，你如果想留下也可以。”

他有种预感，留在这里的话齐沉一定会闹出大事。

齐沉立刻不吭声了，能离开江君逸他现在做什麽都愿意。季云临实在不理解他为什麽那麽惧怕江君逸，虽然他会在私底下偷偷骂他，但他对江君逸的惧怕非常严重，明明江君逸从未对他动过手，季云临才是揍过他的人。

“我都说了他喜欢你得要命……”齐沉小声道，“他讨厌我，嫉妒我，觉得我不配和你春风一度，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恨不得杀了我，他只是不想让你讨厌他……否则他早就杀了我。我当然怕他。”

季云临听到这个回答就抽了抽眉头，道：“你别说了。”他无法接受和自己的弟弟有别的心思。

齐沉撇撇嘴，不过看季云临的反应，又觉得爽快了，毕竟看季云临这样，江君逸这辈子都没戏，季云临不会喜欢他。一种诡异的快感涌了上来，江君逸再怎麽喜欢他，也不如自己，至少……至少季云临还和自己行了周公之礼。

不过他没搞懂季云临怎麽态度突然变了。他又怕又不安，但关键时刻，却还是听着季云临的话语，即便他心里已经把季云临骂得半死，毕竟自从遇到他，他真的是一件好事都没遇到过。

但那些恼怒、不安和恐惧，在看到手里这张做工精致的人皮面具时，又消散殆尽了。

“赶紧带上。”

齐沉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张人/皮/面/具，这人/.皮./面/具绝对是他做得最精致的一张，以至于他死活舍不得丢掉，日后再做了一些，都不如这张精致敷贴，完全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擡头看着季云临，再三询问道：“我真的可以带？你……你之后不会打我吧？”

齐沉的面色满是惶然，季云临定定地看着他，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打你。这是我的脸，你经过了我的同意，所以你可以带。”

齐沉还是很惴惴不安，季云临再一次催促了他，他无语地瞧着齐沉连忙跳起来，手都发着颤，借着桌上的铜镜，非常郑重其事，一点点地把季云临的这张人/皮/面/具带上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睛都发亮起来。

他居然，居然真的带上了季云临的脸，这让他兴奋的双颊都在发红。

他现在是季云临的脸！

齐沉死死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面上满是快活，他很满意地张望着，查看着这张脸的不同角度。这张脸真的是季云临了，他恍惚地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季云临一样。映红他们若是看到了……定是跑上来了，毕竟现在自己可是季云临的面孔。

季云临瞟了一眼齐沉，对方红着脸不知道在想什麽。这张人/皮/面/具真的做得相当逼真巧妙，他非常厌恶易容术，看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免让他觉得心绪複杂，何况齐沉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癡迷与快乐，像是把方才的恐怖与惊惧全部都忘光了一样，这番极端的态度让他的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