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塔纳托斯奉上花束(39)

作者:月既白


“不疼了。”声音闷哑,十分明显的堵塞感。

曲南山惊讶:“怎麽这麽哑?”

梁进掀起眼皮,无尽的委屈含在眸里,“喝水的时候不小心被烫到了。”

才不会这麽简单呢。但梁进不肯说,曲南山也默契地没问,他的手还在梁进脸上,像撒开奈何梁进攥着不放,还抓上他另一只手腕。曲南山试图使力,他用一分力气挣脱,梁进就用两分力气握住。

曲南山无奈道:“你这样我没法给你找药膏。”

“不用,你陪陪我就好。”梁进的鼻尖轻碰上曲南山手心,像一个吻,前额垂下来的发丝柔顺地蹭过手指,若有似无,轻而易举在曲南山心里搅开一圈晃动的涟漪,“怎麽还不睡?”

今夜的月色无比美好,曲南山望着皎白的月亮,只看了一秒就落回梁进低垂的眼睫。

“本来是睡了。”

“那怎麽醒了,不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但像是我要等什麽,突然就醒了。”温柔的月光倾入曲南山眼中,他缓缓低诉,“然后你来了,我又困了。”

梁进苍白的笑容勾勒出狡黠的神态,得意道:“我走路的声音一定吓到你了,你能看到我的身影吗?一定很害怕吧。”

“一点也不怕。”曲南山捏了把梁进脸颊雪白细滑的肉,“我知道是你。”

只是听到一声脚步声,在影影绰绰的夜中看见一道黑影,曲南山知道了他今夜是为谁而醒。

曲南山低头看向窗边的野花,问:“给我的吗?”

梁进邀功似的点头,随手撒娇道:“我可以每晚给你摘一朵。”

每晚吗......

曲南山的笑容有些淡。

“每晚”指的是什麽,是随着八月结束而收场的夜晚,还是像祖父对祖母那样承诺的一辈子。

梁进也反应过来,无意识收紧了十指,曲南山被他攥得发疼,发出一声嘶气。

梁进回过神,忙松开他的手腕,懊恼道:“抱歉。”

“没关系。”曲南山把野花放在掌心,抚摸它洁白的花瓣,如情人爱抚。

梁进在他的头顶揉了把,告别道:“我该回去了,你也赶紧睡。”

“等一下。”曲南山扯过梁进手肘拦住他,“你把手伸过来。”

梁进虽然不明所以,但既然是曲南山说的,他还是乖乖伸出左手。

曲南山左手托住他伸过来的手,曲南山的手布满一层薄茧,瘦得像是只剩一层皮包骨节,和他的容貌完全违和。梁进的手和他整个人一样好看,皮肤细嫩,十指修长,骨节饱满,光洁的掌心泛起健康的粉红。

曲南山右手食指在梁进伸过来的右手掌心轻柔写着字,指尖划过一处就引起一阵痒意,当他写完“梁”字,梁进感到自己的灵魂在颤栗,在叫嚣着要他沖破这扇窗户去拥抱曲南山。

曲南山写完第二字后撒手,梁进还维持着不变的姿势,曲南山笑问:“胳膊麻了吗?”

说着还要伸手去探,梁进却在这时候回过神按住他的手,没头没尾地问;“叫什麽?”

曲南山不懂他的问题,梁进目光灼灼,嘶哑着声音:“花,叫什麽?”

曲南山摇头,梁进展颜:“那就叫南山安吧,曲南山要平平安安的。”

第 20 章

梁进临走时仰头往梁檀的窗户看了一眼,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见,显然是早睡了。

他松了口气,同时漫起一股做错事的惴惴不安,曲南山仍趴在窗边,他站了多久,曲南山就看了多久,直到背影消失在拐角。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梁进脸色萎靡,梁檀已经坐在餐厅。

早晨不需要开空调,没了低沉的运转声,沉默地吓人。

梁进只喝小米粥,小口抿着勺子,梁檀一直盯着他,梁进被看得不自在,微微擡眼。

梁檀放下筷子,一脸忧心忡忡,问:“你昨天被烫伤了吗?”

梁进的脸快低到碗里,梁檀的声音比往常急切:“你说句话啊!”

“还好。”梁进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梁檀朝外面走了,梁进不明所以,梁檀走到门外扭头交代:“你继续吃饭。”

梁进盯着稠黄的粥,突然没了食欲。梁檀其实没有做饭的天赋,不管做多少遍都做不好。从小只有梁进能吃下她做的饭,梁进小时候呼噜噜吃着她的饭,还能拍手叫好续上一碗。

但是一想起梁檀又不知道要为自己做什麽,梁进就什麽也吃不下了,胃部涌上一阵虚弱的酸意,不强烈但足够磨人。

梁檀回来的时候看见已经凉透的粥,吞下快出口的话,问:“吃药了吗?”

梁进撒谎了,故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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