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塔纳托斯奉上花束(20)

作者:月既白


牧羡慈的后半句对曲南山来说简直荒谬,他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牧羡慈,说:“你那是什麽意思,他当然不希望你沾上我。”

他抽出一张纸擦拭曲胜刚吃西红柿溅在衣领的红汁,小声说:“没人会愿意和我接触的。”

牧羡慈一怔,此刻的曲南山、此刻的曲南山很像……

“也许会有人喜欢你。”牧羡慈低低开口,曲南山把沾了红汁的纸扔进垃圾篓,牧羡慈很自觉地拿起一颗西红柿掂了掂,跨出门槛。

“再见喽。”

曲南山关好门,从卧室里拿出一件短袖给曲胜刚换上,温声哄道:“来,该换衣服了。”

曲胜刚现在很听话,乖乖把手举到头顶让曲南山替他褪下衣服。曲胜刚两条露在外面的胳膊被晒的黄黑粗糙,其他地方被衣服捂得苍白。

曲南山鼻尖一酸忍住即将决堤的眼泪给他套上短袖,衣服有些窄了,曲胜刚肚子上的肉挤在一起憋闷难受。

这衣服是黄梅英上次赶集的时候买的打折品,二十块钱三件。

曲南山的声音轻得像一缕烟:“爷爷,你说要是我早些离开,你和奶奶会不会过得比现在要好?”

曲胜刚眼里一片空茫,呆呆愣愣看着曲南山在自己面前掉眼泪。

曲南山的头顶多了份重量,他擡起眼,看见曲胜刚的手臂朝自己延伸,手掌落在自己头顶。

曲南山再也忍不住,胸腔发出一声悲鸣,佝偻着腰哭起来。

为什麽活着这麽难?

这个问题曲南山很早就问出来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答案。

……

牧羡慈哼着最近很火的男团歌曲回去找梁进,正在看电视的梁檀指了指紧闭的房间。

牧羡慈了然,知道梁进正一个人生着闷气,他偏要去老虎屁股下面拔毛,推开门往里进。

梁进在床上睡着了,碍于姿势实在是不雅观,牧羡慈推测他是在没有打算睡觉的情况下突然睡着的。

牧羡慈叹气,坐在床边守着梁进。

梁进这一觉睡得很快,半小时后就醒了,睁眼就看见牧羡慈手里拿着颗西红柿。

“你大学準备弃商从农?”梁进把手背到后面揉捏酸痛的脖颈。

牧羡慈把西红柿举到梁进跟前,说:“曲南山给的。”

梁进不悦:“一颗番茄也值得你炫耀?”

“炫耀屁啊。”牧羡慈翻白眼,转而狐貍似的笑,“只有自己想要却没得到,别人恰好得到的东西给你看,你才会觉得是炫耀。”

胡扯。

梁进不甘示弱地翻白眼。

梁进半天没说话,牧羡慈眼神一扭,梁进绞着手指不知道在纠结什麽,“牧羡慈......”梁进虚虚叫他,“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是......”

“什麽呀。”牧羡慈以全所未有的认真姿态问他,“你自己不理他,为什麽也不想别人理他?”

梁进低下头,嘴巴不服气地鼓着,眼睫毛打着颤,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牧羡慈把西红柿放在梁进手心,“我觉得他挺好的,我看着他总觉得再看那个人,你要是不喜欢我就......”

梁进突然擡起头冷冷相对,牧羡慈没见过梁进这副架势,不由呆住。

“曲南山就是曲南山,他谁也不像。”

“那是你的想法,和我无关。”牧羡慈一脸的无所谓,“反正我是同性恋,我就是看上他了。”

梁进怒目瞪视,咬牙几乎恨不得把牧羡慈嚼碎,说出的话往外一个个蹦,“那个人怎麽办?你把他害成那样,这麽容易就转了目标?”

牧羡慈晃蕩双腿,哼笑道:“我家不是给他补偿了吗?再说他又不理我,我难道还得守身如玉?”

梁进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他很少讨厌一个人,但现在他的确有些讨厌牧羡慈,他把牧羡慈压在床上把拳头举在半空,恶狠狠道:“牧羡慈,你还是人吗”

“我是不是人你多清楚呀。”牧羡慈阴阴地笑,“倒是你,又是什麽立场管我要追谁?”

梁进表情迷茫,举在半空的拳头迟迟落不下,牧羡慈的声音称得上温柔:“放心吧,很快我就要走了,你要是想通了想追他,我就把他送给你好不好?”

梁进看他的表情堪称悚然,尖声说:“牧羡慈!他是人,不是能送来送去的物品,你问过他的意愿吗?”

、牧羡慈天真道:“他算什麽也配......”

梁进重重打了他一拳。

牧羡慈轻轻喘着气,指腹碰上嘴角,火辣辣的疼,他的眼中难得充满迷茫,似乎不相信梁进会为了别人和他动手。

“你真是个混蛋。”

梁进打人的手在暗处颤抖,他翻身躺在床上微微喘息,他早就知道他的朋友恶劣,但他从没想过会从牧羡慈的嘴里吐出恶毒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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