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瑞斯赌赢了。

但也输得彻底。

沈舟的意识无法再支撑，他在兰瑞斯的怀里昏睡过去。

雷欧颤抖，他伸出手想要探沈舟的鼻息，兰瑞斯避开，“雷欧殿下，您再也不会看见沈舟，您且当做沈舟已经被您亲手杀死了。”

兰瑞斯留下这样一句话，闪电惊雷一同劈下，他带着沈舟往王宫外走。

“沈舟说你骗他！你骗了他什麽！”

雷欧沖兰瑞斯的背影喊道。

兰瑞斯没有停留，他拖着满是血窟窿的金色尾巴，抱着沈舟，毫不犹豫的朝前走。

雷欧身边的守卫倒下一片，已经没有人可以帮他兰住兰瑞斯。

直觉告诉雷欧，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知道，这件事情也许可以帮他挽回沈舟。

他和沈舟怎麽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一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绝对不是他的错，他只是想要保护沈舟。

雷欧六神无主，他呢喃，“我要保护沈舟，对，我不能让人鱼带走沈舟，沈舟留在我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他连忙追出去，脚迈出大门，天际落下几道闪电，紧接着是轰鸣的雷声，雨点砸下来，模糊雷欧的视线，也断掉了他往前追的路。

——

沈舟的意识混沌。

他浑身都好疼，冰冷的海水将他包裹，他双脚踩着碎玻璃，走在漆黑的海底。

海底松软，他的每一步都好似踏向深渊，带着强烈的失重感。

沈舟抱紧双臂，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这里是梦境。

他尝试过清醒，但一无所获。

幽长的路走下去，沈舟看见了一个背影，只一眼，沈舟浑身的血液变得冰冷，可立刻，又如若喷发的火山般沸腾，冷与热将沈舟折磨。

“谢止。”

沈舟发出字节，他的声音并不清晰，讲得模糊，可沈舟知道自己说的是谢止。

他快步追上去，然而那道投落的背影走得更快，沈舟忍耐着痛苦与失重的双重煎熬，他变得疯魔，不管不顾的朝前奔去。

碎玻璃要割开他的皮肤，窒息的海底让他无法呼吸，深海的将他浑身挤压，他会被撕裂，成为一片片。

但沈舟不肯停下，他的眸光里只能容纳下眼前的一抹暗色，蛊惑着他忽视所有的伤疤与痛苦，不择手段的抓握诸住这一抹被暗色充斥的光亮。

沈舟跌跌撞撞，在他感觉到自己要死掉时，那抹暗色的脚步停住。

一张脸转过来，黑金色的眼眸带着些许怜悯，高高在上的望向沈舟，俊美苍白的面容上是与之相衬的冷漠。

从他袖袍垂落的冰冷玉手伸出，若即若离的贴在沈舟的面庞上，神祗温柔，“舟舟，你很好骗，你是我的小狗。”

“不是！”沈舟的喉咙溢出血腥，他睁开一双被眼泪灌满的紫色眼眸，兰瑞斯的脸在他面前无限放大，兰瑞斯正在舔他的眼角的泪，沈舟的脸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

此刻这张在沈舟面前无限放大的俊脸，让沈舟感受不到半分赏心悦目，他扬起手，一巴掌扇在兰瑞斯的脸上，兰瑞斯被打得偏过了头，他的脸没有肿起，但白细的皮肤上留下了鲜明的五指印。

兰瑞斯攥住沈舟皓白如玉的手腕。“沈舟，想摸我脸，也犯不着用这麽大力气吧？”

“滚！”

沈舟甩开兰瑞斯，动作之间牵扯到沈舟的伤口，沈舟的小脸白上几分，兰瑞斯紧张查看，在被兰瑞斯的手指触及皮肤的剎那，沈舟抗拒得厉害，“滚开，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

他的手捶打在兰瑞斯身上，兰瑞斯撕扯掉沈舟身上的一段衣服变成布条，他捆住沈舟的双手，越过沈舟的头顶固定。

“我不滚，舟舟，你在气什麽？讲与我听，我都改，好不好？”

分明是同一张脸，兰瑞斯的眼里灌满深情，这深情和糖果无关，它是生满荆棘的黑色囚笼，是夜莺泣血献祭出的鲜红玫瑰。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比起爱，最先感知到的是恐惧与恨。

“兰瑞斯，你明知故问。”

“今日的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故意吃下雷欧送来的食物，暴露自己的身份，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的位置，你要那些人类淩虐你，看着我为你发疯，看我为你变成人不认鬼不鬼的样子，你享受这一切。”

“兰瑞斯，你一贯会用眼泪伤口来博取我的可怜。”

“因为你知道，我这颗心髒会不受控制的为你跳动，所以，你便残忍的以此来要挟我。”

“甚至，雷欧最终刺向你时，你分明可以躲开，但你一定要看我为你受伤，你要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