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欧的视线缠绕于沈舟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比起心疼，他的内心被扭曲之意占据。

舟舟，你一贯会用自己的容貌优势来撒娇示弱, 只要你求我，只要你求我, 我什麽都能答应你。

沈舟大腿被刺, 他身形晃蕩，眼看着要跪在地上，沈舟咬牙，他额头渗出无数细密的冷汗, 脚步后撤，重量压向兰瑞斯, 兰瑞斯托住了他, 沈舟稳住了身形。

雷欧内心的紧张变成了扭曲的恨。

他恨兰瑞斯, 也恨...沈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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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瑞斯的指腹抹去沈舟唇边血迹，“舟舟, 还能撑得住吗？”

“能。”

“好, 我相信你, 我相信我们今日谁都不会死在这里, ”兰瑞斯的唇落在沈舟的耳畔,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气音道：“但是, 舟舟，你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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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欧抽出剑鞘里锋寒的剑, 他握剑的手不稳，脚步踩着长阶踏下，视线从未如同此刻般如此直白的注视沈舟，“为什麽不求我？舟舟，为什麽不求我？”

沈舟的目光不与雷欧对视。

雷欧在他面前成为了空气。

“好！好！好！”雷欧大笑发狂，“沈舟，你这般对待我，你会后悔的。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执意要护着兰瑞斯！我要让你亲眼看着兰瑞斯死在你面前！”

长剑袭来，兰瑞斯攥住剑，剑锋割破他的手掌，隐隐可见森森白骨，沈舟触及，他的眼眸是平静的，底色却沾染了不受控的癫狂。

他无所谓兰瑞斯。

可这个人是谢止。

是他的谢止。

即便他厌憎，他憎恨，谢止仍是他高台上唯一的神明。

他愿意万箭穿心，□□腐烂，被秃鹫野兽吞食，也绝不能容忍谢止沾上一丝污秽。

是的，污秽。

那些狰狞的血迹与翻开的皮肉，落在谢止身上，于沈舟而言，是他人落在谢止身上的污秽。

他无法感知其中的痛苦与危险，他仅当那是他人玷污谢止的凭证。

他痛恨所有的生灵在他的谢止身上留下不该有的东西。

这柄长剑没能再往前刺一分，雷欧珍视的宝剑，被兰瑞斯折断了。

“国王殿下，您的剑和您给我投得毒一样，都是如此的废物，”兰瑞斯客观称述，口吻中的嘲讽意味却以拉满，他不紧不慢补充，“倒是与国王殿下您各位的相衬。”

十几分钟前，兰瑞斯在沈舟的耳边轻声说，“雷欧给我用了毒，这毒用来对付人类，杀不了我这条人鱼，但我也会失去力气，需要十分钟才能恢複，舟舟，你会帮我守好这十分钟的对吗？”

雷欧的脸色青紫，他扫过一侧的守卫，“还在等什麽，绞杀这只人鱼！”

守卫的攻势再次袭来，但他们这一次没有什麽底气，他们亲眼看见这条人鱼折断了雷欧的宝剑。

这把剑经由名匠打造，材质坚硬程度，常人难以想象，即便是泰坦那样的勇士，也不可能将剑这段。

而这只人鱼几乎没费什麽力气，便断了剑。

他们后知后觉想起，流传下来的文字里对人鱼的记载：战力无穷，残暴嗜血，性yin难训。

守卫们有些畏惧，但他们在同一刻脑海浮现出相同的念头，这只人鱼很在意怀里圈守的人类，中伤沈舟，便等同于中伤人鱼。

然而他们低估了兰瑞斯的实力，兰瑞斯将沈舟护得滴水不漏，他鲜血交织的尾巴扇过守卫，七零八落的人散了一地。

王殿里被困住的人开始想要逃窜。

雷欧握着断剑，他看着守卫如蝼蚁般向兰瑞斯扑去，又被兰瑞斯像戏耍小丑一样抛开。

他看向与兰瑞斯几乎融为一体的沈舟，沈舟的目光始终落在兰瑞斯身上，一刻钟都没有移开过。

从比武场上，兰瑞斯在人群里出现的那一刻起，沈舟再也没有看见过别人。

雷欧压住脚步的声音，兰瑞斯纵然厉害，但此刻四面受敌，是人鱼又如何，心髒破裂，也依旧会无法生存吧？

距离被无限缩短，雷欧举起残剑，他重重往下刺去。

“哐当——！”

半截残剑掉在地上，沈舟的脸出现在雷欧面前，他用自己的身体替兰瑞斯挡了，他背对着雷欧，跌进兰瑞斯的怀抱。

沈舟今日穿着红色，迎合斑驳的血迹，更加豔丽。

他揪住兰瑞斯的衣领，眼尾的红意深重，自持的冷静破裂开，沈舟看兰瑞斯的目光一点都不像是爱侣，这目光比起沈舟救他，更像是沈舟想要杀了他。

他是沈舟的仇敌，绝非爱侣。

“兰瑞斯，你骗我，讽刺的是，我一早知晓。”

他一早知晓，却还是入了兰瑞斯设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