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神【双男主】(96)
作者:閑里
无量刀破开的被尘封的记忆,一把火全部燃烧,是什麽才能历无数琐事,冥冥之中伴随至今。
世事无常,风吹不尽头。
枯枝呕哑,寒星几点。月光透过缝隙,归鸟倦途,叽叽喳喳,映射那片即将被杂草淹没的残破小屋,传来打骂、无厘头的怒吼。
嘭——哐!
破碎的声音非常瘆人。
“丢人现眼的死毛孩儿!”女人穿着朴素,正教训墙角恐惧发抖的男孩,“你爹娘早被邪祟咬地骨头都碎了,所以你为了报複这世道,反手偷了我儿子的东西?这贱事儿你也干得出来!”
明明在睁眼说瞎话,女人还是因为心情不顺而拿他撒气。有时揍得狠了还会直接晕倒,日子反反複複,他觉得自己哪日撑不住便要死了……
或许清楚惨叫只会换来更恶心的待遇,没有人会同情一个失去至亲的乞丐,男孩不过十二出头,红肿的双颊被一巴掌一巴掌扇破,耳朵甚至已听不到什麽声音了,只能垂下头,忍气吞声。
疼痛霸占整个神经,甚至感不到冷意。
手、胳膊,冻裂的地方被棍子打到血流不止。到底什麽才是活着值得留念、值得留意的?
“要不是因为那个姓殷的给了我钱,谁会好心收留你这只狗东西!我饿你个五天你就知道什麽是好什麽是坏了!”女人说漏嘴了,一怒之下更用力抽打男孩,“还想自杀?你要在这世上也是发烂发臭的!”
殷?
男孩心髒咯噔一下。
殷……
习惯奄奄一息茍活,男孩蓝眸一闪,原来就是他一直监视自己。
怪不得每次有什麽自杀的举动便会被不同的陌生人拦下,偷窃、欠下的债也会被莫名垫上。以及,乞讨的碗里,总会掉进去的铜板,可那都叫他攒着买馒头了,早知便留着打听……
女人一句怒吼把他拉回现实:“还真治不了你这贱骨了,给我跪一晚上!”
那麽混乱,又那麽清醒。
男孩深吸一口气,怕下一秒就被这窒息感沖垮,他死死抱住脑袋流血的地方,仿佛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为了生存,他不会松手。
不会。
晚间降了一场雨,拍打木窗,飘进凉嗖嗖的夜风,要入冬了,天气格外暗沉,男孩裹着缝缝补补没人要的烂毯子,他没有闭眼,晶眸血眼眶,不仅在思索,还一直心心念念着明日。
谁料秋雨秋雨绵绵不停,一大早男孩便抵着酸痛在道牙乞讨。
空是打乱的柔灰布料,云是毛边褶皱,平缓地拂过波澜,透过衔地面的远处,白一片明亮,似仙人胡须,藏匿昙花晃眼,与天顶的阴密对比。
呼啸可见,今日邪怨增生。
雨水从檐瓦滑落,滚走不久刚刮来的泥沙与多年累积的尘土,毫不留情地击到下面一团髒兮兮的小孩儿。干草般的发顶被淋成一撮—撮黏到脸上,他却毫无知觉、一动不动地抱膝躲在巷角。
不管是形态还是那灰褐的配色,都活似个蜷缩起的蚕蛹。
没抹布厚的短袖,再往下扯也盖不住那沁人心骨的寒冷。两条瘦小的胳膊早被冻得发红。
来往人影幢幢,没人去察一眼他。
纸伞下的殷司谈无意一顿后,也再没回过头。
铛——
清脆的回声猛地响起,摔进了凸一块儿凹一块儿的铁碗中。
弱小的身影像被惊扰,缩了缩,随即不可思议地缓缓擡了头,满是灰土的脸战战兢兢地打量周围,却被淹进了满是匆忙的脚步声。
男孩里面捡起那枚干净的铜钱,揣怀里擦擦,赶忙站起身,踩着泥泞,疯了似的向前奔跑。
由于下雨,街上人算少的,男孩小小的影子拼命地跑,像要逃出这段噩梦,过上不怕挨打、不用挨饿的生活,他认为自己一定能找到那个人——
“呀!谁家小孩儿这麽抓挠?”
鸟雀抖了抖羽翅。
“哪里的疯狗!”
男孩还长身体,本就饿得晕头转向,更顾不上理会骂声,再前面?不是、再前一个?还不是……他只想努力找到那人的身形。
这两步已然跑出了全身的力气,他赤脚,被一颗石子绊倒,溅出一身污泥,一个行人把他抓起来,质问后又把他随意丢到光滑的地面……
他貌似聋了,可麻木、複返的痛近乎是内髒即将脱离。
男孩倒在地上,沉重的呼吸着,他定夺不到,颤颤巍巍爬起来,浑身像个小泥人似的,男孩气喘吁吁,缓了一下,再次兜兜转转。
……
纷纷扰扰中,一个稚嫩的叫喊格外刺耳:“别走!”
年十九,殷司谈遇到了一个小他七岁的孩子,雨雾氤氲,灭不尽他挣扎扑来,眼中直勾勾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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