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28)

作者:温九三


一进门,他先打开了空调,随手从冰箱拿了瓶饮料灌下去,喝空后才发觉味道和芬达汽水很像,玻璃瓶上却印着“时光梅酒”。

酒?

明明很甜,而且一点酒味也没有。

他反手锁好门,巴不得季云深永远别回来,干脆住在周允诚那里算了,这么好一间套房他只想独享。

给浴缸放水的间隙,他去淋浴间好好洗了个澡,泡进浴缸时满足地喟叹一声,他舒展着四肢,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然而一闭上眼,季云深又闯进了大脑,无端搅扰了他的好心情。

晚上季云深安抚员工时,他还暗自夸人家是“打着灯笼都寻不到的好领导”,结果没好过一小时就被打回原形。

他早就知道季云深的脾气阴晴不定,但今天是最突然的一次,从醒来到发怒,前后不到一秒钟,情绪连个递进也没有。

他也知道惹不起季云深,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可想到季云深垫在他脑袋下面的手,和逃出密室时被托起来的卷帘门,他就恨不起来了。

水温下降,浴缸开始自动加热。

浴室静谧,机器的运作声分外突出,他掬起一捧水,吹掉了浮在上面的蓝色泡泡。

季云深和这方浴缸一样,囿人于一隅,先试探底线,再缓慢加热,最后打破底线,隐秘地置人于死地。

犹如最初,他恨季云深恨得要命,却不知不觉习惯了对方的存在,也接受了自己的处境,连带着心态也平和许多。

细思极恐。

从周允诚房里出来时,季云深有一丝怅然。

他本意是找周允诚聊聊晚上收到的文件,但想到肖誉有可能发现了他左手的异样,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周允诚最是一丝不苟,见他无心工作,劈头盖脸地骂几句把他轰了出来。幸好他们相识多年,对彼此的脾气秉性心知肚明,不然真能闹翻脸。

在外面徘徊了半个小时,季云深还是回了068。谁承想门从里面反锁了,房卡刷不开,敲门没人应,电话也不接。

说不生气肯定是假话,但他向来擅长情绪管理,在门口屏住气冷静一会儿后,给前台打电话找人开了锁。

一开门,香气扑鼻,轻松勾起他关于昨晚的记忆,一场温柔缱绻的耳鬓厮磨,一个带着白檀香气的肖誉的拥抱。

双腿不受控地迈向香气源头,季云深心头一动。

肖誉合着眼半靠在水里,皮肤仿佛和白瓷浴缸融为了一体。水汽氤氲,朦胧而洁白,那枚蓝宝石耳钉竟成为画卷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而那个平日清清冷冷的人,此刻也添上几分勾人的旖旎。

季云深看得移不开眼,但他黑衣黑裤,再往前一步都是对圣洁的亵渎。

可他偏要在这清可见底中,点进一滴浓墨。

肖誉睡得很熟,隔壁淋浴间的动静一点都没吵醒他,直到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他才慢悠悠睁开眼。

他有些头晕,进门时喝下的确实是酒。当时没感觉,但在浴缸里一泡,整个人都晕乎乎了。身后有力的心跳一下下敲在他的背上,他扭头扫一眼,又转了回来,没理。

季云深却扳过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到一侧,笑道:“我的礼物呢?”

“今天已经过了。”他声音发懒,带着些刚醒来的低哑,瞬间引燃了季云深的欲|望。

“还有30分钟。”季云深亲了亲他的耳廓,隐匿在泡沫之下的手握住了他的柔软,“看来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了。”

肖誉警觉地皱了下眉,往前蹭了蹭,不料季云深猛地收紧小臂将他带回怀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今天不行。”

他慌乱按住季云深的手,恰巧按在了左手无名指,触感异常。他好奇捏了一下,耳边却传来一声低呵:“别乱摸。”

然而未及他收回手,就被季云深反手抓住,强迫他握住了自己。他和自己的手不算相熟,季云深就像个蹩脚的月老,强行牵起一条红线,帮它们熟络起来。

他明白了,这是季云深对他的惩罚。

羞耻大于快|感,他被困在季云深怀里,前后左右都动弹不得。不等他完全适应,季云深便加入进来,水花起落,他在须臾间被季云深送上了顶峰。

未曾想过,水里第一滴“墨”是他自己的。

大型犬的体力和精力是没有上限的,肖誉通过切身实践证明了这个观点。

许是今晚喝了酒,他的欲|望来势汹汹,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压制不住的快|感。浴缸的水溅出大半,紧密相连的身体无处可遁,季云深伏在他耳边说的话很脏,他却在阵阵冲撞中迷失了方向。

季云深帮他裹好了浴袍,抱他到床上,他以为终于结束了,但季云深只是想再亲手剥下罢了。他绝望地当起了咸鱼,察觉到自己再次起了反应时,他忍无可忍开起了小差。

他想到了季云深的手。

和季云深维持亲密关系有一段时间了,但他还是这次出来玩才留意到对方的手。左手的无名指和小拇指明显和其他手指不同,摸起来不似人类骨骼,倒像裹着人皮的钢筋,坚硬异常。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一些琐碎片段。

季云深在音乐圈前途无量,为什么突然回国开起了唱片公司?上次在半岛蓝湾邀请季云深合奏,又为什么突然翻脸?然后就是这次,他分明是关心,却被当成驴肝肺,季云深当场摆了冷脸。

难道季云深并非主动放弃,而是因为手的原因不得不放弃?

但他来不及想清楚,便再次被季云深带进了“歧途”。

天光微亮,远处一轮弯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肖誉睡得不省人事,头埋在被子里闷出了幽微的小鼾,季云深帮忙拉下被子露出口鼻,被肖誉攥住了手。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他却不想再动。

肖誉在车上是关心他,他知道的。但肖誉误打误撞发现了他捂在心里五年的秘密,他还是没控制住情绪。

所有的骄傲都是大提琴带给他的,所有的自卑也是大提琴带给他的。他宁愿让世人以为他追名逐利亵渎音乐,也不愿听到外界带着怜悯的安慰。

肖誉是位优秀的大提琴手,看今晚的反应,一定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只能通过发狠、惩罚的方式封住肖誉的口,让肖誉忘掉一切,让肖誉再也不敢提起。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刻进骨髓的自卑。

肖誉年轻,俊秀,健康,潜能无限,有和他一样的转琴弓的小习惯,有和他一样的对音乐的理解,有和他一样的努力和热爱……

他嫉妒又羡慕。

既想毁掉肖誉的一切,让肖誉沦为自己一样的境地,看肖誉哭,看肖誉痛;又想把肖誉高高捧起,让这个年轻后辈替他走完到达终点的路,让这个后辈的路上花团锦簇。

在他迈入三十岁的第一天,这个念头愈演愈烈。他想把肖誉完全变成自己的翻版,他想让肖誉永远属于他。

第25章 “今天就不陪你了。”

肖誉睡到自然醒,全身被重塑过一样又疼又不对劲。阳光从窗帘缝隙钻进来,恰好照在床脚,那里放着他昨晚穿了不到十分钟的浴袍。

季云深这个……

骂到一半卡了壳,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恨恨地骂了一句“混蛋”。

季云深的说话声从客厅传来,声音不大也有点模糊,他皱着眉问:“你说什么?”

季云深没答,依然自说自话。

他没什么好气地下床洗漱,听了半天才后知后觉,人家在开视频会议。这就尴尬了,季云深最好没听见他刚才的问话。

方知夏打来电话约他登古宁塔,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他拒绝得干脆。方知夏软磨硬泡,哼哼唧唧半天,说约了周允诚,又不好意思单独和人家出来。

他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吹头发,水从发梢滴到肩膀,顺着背沟滑了下去。对着镜子把刘海撩上去,余光瞥到了脖颈和胸前的红痕,令人脸红的画面一闪而过,他“啪”的一下关掉了镜子上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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