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法赫萨[公路(46)
第23章 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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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灯灭了,宋屿安没注意;随后门被打开,他也没听见。直到整个人被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包裹起来,终于才从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思绪里回神:“你洗完了?这么快。”
傅凌清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宋屿安身侧的沙发立刻陷下去了一半:“快?你自己抬头看看,半小时了都,哪里快?”
宋屿安斜着眼睛,光明正大地上下多打量了傅凌清几眼。
如果刚刚那些话是从傅凌清嘴里说过就算的,那自己在这里用半小时的时间去琢磨乱七八糟的那些事情,看起来反倒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看什么,”傅凌清像他刚才一样,把干毛巾丢过来,而后伸过半干的脑袋,轻轻甩一甩,还往外飞着水珠,“帮我擦。”
“别动,”宋屿安把摇晃的脑袋按停,抬手擦掉溅到自己脸上的水,边擦边感慨道,“真的很像狗,你。”
“嗯嗯,”有人上赶着承认,声音里塞满了委屈,“今晚也是没有肉吃的小狗。”
......
脸皮厚如城墙吗,他到底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宋屿安低头看了他一眼,又在眼前的脑袋上胡乱擦了几下,把人推开:“别在这发神经,说人话。”
傅凌清直起腰,将毛巾随手丢到一边。
行李在刚刚等宋屿安洗澡的时间里收了个七七八八。傅凌清的东西本就不多,宋屿安的更少。此时一个行李箱,箱顶上放着一只双肩的登山包,安静地依偎在墙角,就是两人全部的行当。
没人挑起话头,又陷入了不尴不尬的沉默。宋屿安抬眼看表,快要两点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的飞机,从雷克雅未克市区出发到机场,最晚七点半,在这之前出门才算稳妥。
傅凌清的心思比他的动作更敏锐,见他抬头望墙上的挂表,问他:“困么?”
进入不了深度的睡眠,不如不睡。宋屿安将腿盘在沙发上,舒服地陷进靠背里去:“干脆别睡了吧,明天到赫尔辛基要飞三个多小时,没事做也是睡觉。”
傅凌清说好,那找个电影来看。
投影被打开,暴风雪那晚被宋屿安翻来覆去才挖出来的冷门影片,此时居然出现在投影打开后的首页上。
傅凌清没征询他的意见,直接按了播放键:“再看一遍吧。反正那天也没怎么看,不记得情节了。”
是没怎么看,这部影片却见证了他们之间的干柴烈火是怎么一路从客厅烧到的卧室。
开头是男主的背影,孤独地走在尽头向海的长街,像他们窗外的那条。
有些寂寥的画面。傅凌清一下子看没了兴趣,于是将头扭向窗外。
这一夜的雪不大,天气预报有说预估会在两小时内停止。路灯下的雪粒很小,看起来轻飘飘的,随便一吹就散开,一点没有前几日洋洋洒洒的气势。
傅凌清侧身躺下,长腿实在无处安放,只能原封踩在地上,只是上半身倒在宋屿安的大腿上。
他抬起眼,刚好撞上宋屿安低垂下来的视线:“北京的冬天是不是也会下很大的雪?”
“有暴雪,下雪的时候风倒没多大,和这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我长这么大,最大的一次积雪能过人腰,但也就那么一次,”宋屿安也不赶他走,就这么任人躺着,“北方风最大的时候不是冬天,是开春以后。吹来的全是沙子,我们那管这个叫‘沙尘暴’,但凡说一句话,都得糊一嘴。”
傅凌清笑笑,像教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样。好歹这么大的人了,能不知道沙尘暴么。
“那我开春的时候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沙尘暴。”
宋屿安失笑,心想哪有人上赶着要见见沙尘暴。他从小被灰头土脸地吹到大,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
光想着这些,竟然忽略了兜兜转转一圈,傅凌清又把话扯回了最初的起点。只是不及宋屿安反应过来,傅凌清自己先岔开了话题:“宋屿安,下次再见你,你的头发会不会又换了个颜色?”
“那谁说的好呢,”宋屿安笑着说,“看我心情。”
没两分钟,却似乎已经做好了换颜色的决定,他问起傅凌清:“什么颜色好呢...”
傅凌清倒像比他更早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被问起便脱口而出:“粉色。”
“我?”宋屿安指指自己,“一把年纪了,染那么嫩的颜色,不好吧。”
傅凌清摇摇头:“你还记得冰河湖的晚霞吗,就那个颜色。”
宋屿安当然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种颜色的晚霞。叫粉色其实并不确切,毕竟肉眼看上去明明橘色调更多。
他思索了几秒钟,列为备选方案:“我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