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202)
学子轻笑,“老师请诸位进门,并不曾规定必要静坐等待。备棋在此,本也就存着为诸位解闷的意思。”
云瑞面色不算好,学子便安抚地补一句:
“所谓考核从来没有个定数。老师收学生看眼缘,机缘。”他想到刚才那盘棋,笑意更深:
“这场棋很有意思。”
“…”被这一驳,云瑞脸上有些过不去。却不能发作。竹帘掀开,学子请他们出门,明日再前来。
此时那正对弈的亭子里又是一阵哗然,不少齐齐高叹一声,陆续走出了些人。眼中都泛着诡异的光,嘴中止不住嘟囔。
云瑞再皱眉,下意识停脚,一看。
依旧有半数围坐,那最里头的只见一人头戴四方巾,一人清贫地唯有一根木簪挽住发髻。
人群个个探头往里瞟,竟是走都舍不得。天边红霞散,眼见落幕。
云瑞莫名看了许久,直到里头站起一个人,倏地冷肃了面色。
…李霁!同裴公所得消息无出二致,他果然被闻衍璋送到此处。
那那个人…
迅速躲藏到亭外,云瑞俊秀的面颊蒙一层阴,自亭下探出一双眼,定睛一看。
天黑,棋局落幕。人群终于离开。那四方巾的主人低着头,看着棋盘上仅剩的最后一颗白子,唯有不甘,却还是大大叹一口气。
“小兄弟,你赢了。”
对面男子微笑,不卑不亢,气度雍容:“是我凑巧。”
中年男子嗨一声,朝他行个拱手礼:
“鄙人元琛,年三十有六。蜀中人。小兄弟可否与我这老人结交一二?”
闻衍璋抬眼,虽盲,那眸子却恍惚有股别样的幽深。元琛心中一叹,他轻轻颔首,克制中兼带两分疏离的清高:
“在下陆延璋,年十八,曾住上京。”
亭外突地闷响,李霁下意识掀帘子,却不见有什么。
三人拜别,留一盘残棋。
闻衍璋与李霁先行,元琛在后,盯着那十八少年郎的清听背影半晌,禁不住纳罕。
“哪来这样明心见性的小郎君。”
诡而妖,心有矜傲。步步杀招,贪痴不已。好行怪道。
生一副好皮囊,佩一席温润模样,这里子,却恐怕截然相反。
放才的学子这时现身,同他一笑:
“元先生,您不归家?”
元琛痴笑,一拍手道:
“我若归家了,今晚你们的课业谁来教?快快请老师来,让他看看这盘棋,看看黑子是如何剑走偏锋!”
“不必请我。”学子刚要离去,远处山下步行来一白发苍苍的老人。精神抖擞,双眼烁烁。
元琛行礼:“老师。”
来的正是顾平襄。他面色板正,一抬手,便自顾自进去一看究竟。
烛火燃,夜幕下孤零零的白子最为亮眼。
顾平襄只看了几眼,并不如元琛以为的那样赞赏,反而面色骤变:
“竟如此残辣!快折了那小子的号签!我青城书院绝不能收如此心性的暴徒!”
元琛与学子齐齐一愣:
“老师?怎地如此生气?”
元琛不解:“那少年郎走棋无是定数了些,稍狠。可不至于您动怒吧?”
顾平襄甩袖,大叹:
“枉你活了四十年。你来看看这头。”
他一指闻衍璋坐的位子,长眉齐拧。
元琛与学子便都懵里懵懂行来一瞧。这一看才发现,在闻衍璋的位子看,与在对面看大不相同。
“黑子右上蜿蜒,占据半片江山。此处…似猛虎扑食,吞向左下白子。”
仔细观摩,元琛看着那正好被吃掉缺了空的白子,一顿。
身旁学子眨巴眼,忽地一叫:“先生,这空缺的白子好似条蚯蚓。”
“蚯蚓?不对,更像是…蛇?”元琛却反驳。
二人争执,片刻后还是顾平襄老眼闪烁,取下最后一颗白子,将霍然露出的空缺点明:
“腹下正缺四子,是龙。”
学子登时吓了一跳:“龙?!”
“恶虎吞龙。”
顾平襄将黑子拨开,意味深长:
“庆云书斋传来的谣言,恐怕,不是谣言。”
夜色凉。减两分白日的燥气。书院下,闻衍璋同门房拜别。随后敛了微笑,盲杖一嗒一嗒直行。
李霁咽咽唾沫,正想溜。那少年不偏不倚叫住他:
“李霁。”
他咬牙,闻衍璋又道:
“顾大儒那处,先拜托一遭。待这书院何时开门,我再等你。”
李霁心底一跳,浑身不舒服。却居然难以拒绝。只好道:
“…臣,我知晓,公子放心。”
少年不置词,兀自走进黑夜。
李霁心里一缓,后知后觉:
“书院,何时不开门了?”
山外,云瑞走得踉跄,小厮跟在后头几次要扶,俱被他狠狠甩开,嘶声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