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了攻略的反派之后(203)
“滚!”
他惶恐不安,又怒气冲冲,发了疯似的鞭马,打地它痛楚不矣,到府邸时高高抬蹄,直把云瑞掀下来,咚咚在青石上滚了几个来回。再爬起来,鬓发俱乱,状若疯鬼。
双腿莫名失了力气,云瑞两手攀着地面,眼眸猩红。
院中奴婢小厮无不害怕,没人敢上来助一把,反都转过来,生怕引火上身。
半晌,云瑞颤颤巍巍爬进卧房,额头青紫。靠在门板后,如释负重喘一口气,他仰头,满脸的泥附在汗液上,好不恶心。
约摸用了足一刻钟,他才缓过来。一时大笑,一时又嚎啕大哭,捶胸跺足。
许是累了,忽地垂头,脏污的手指慢慢揭开衣袍,褪下裤子。
烛火下,明晃晃的残缺一下触怒了他的眼。
云瑞咬牙切齿,蹦起身狠踹房门:
“该死!该死!”
他踹够了,忽而捂着脸,静静流泪。
这是代价。
向上爬的代价。
云瑞又笑。
可为何都是奴才起家,闻衍璋只不过看不见,他却没了命根子?
远在皇城的那位如此不公啊!
一连几日,青城山突然闭门不出,学子们纷纷被拦在门外。
这夜京城,皇宫灯火通明。太阿宫中只余两人。裴止风微笑着任戚云月收下被吃的棋子,袒露着胸膛一支首,眼波流转:
“公主在想什么?”
自重新夺回天下,他偶尔称呼她为阿月。多数却还是唤公主,似乎这样更顺口,改不掉了。
裴止风起身,将头埋进她腹边,轻笑:
“如今你我共掌天下,奴才的公主为何还是不高兴?”
虽自称奴才,这话,这举动,却全无奴才该有的架势。反倒是个主人。
戚云月扔了棋子,一手捧一缕乌发,若有所思:
“那云瑞你信几成?”
“原是在想他?”裴止风拿过她的手,捏着指腹把玩:
“你说他能否请得动顾平襄出山?”
“嗯。”
他弯唇:“一成也不信。”
戚云月垂眸,眼有审视:“你派他去,目的不在顾平襄。”
裴止风把弄的手一顿,同她对视:
“公主在说什么?”
她蓦地冷笑:”前世你也是如此独断专行。叫我怎能不厌恶你。”
他面色微滞,戚云月半分掩藏的意思也无,单刀直入:
“那具尸体我曾查验过,不是闻衍璋。”
“…既早知道了,为何不当即就追杀?他可跑不掉。”裴止风笑意不减。
“血海深仇,当杀。”戚云月已有帝王风范,面不改色:
“不过你断他手脚筋,毒瞎他双眼。比起死着实更合适些。我同你不一样,戚氏江山是我的祖业,绝无旁人插手之可能。他杀我父兄,杀得属实凑巧。”
若有男子在,这皇位如何能手到擒来。
自重生后,她的心便日复一日冷硬。厌恶前朝余孽是真,恨他杀光男丁也是真。然改朝换代权力更迭从少不得鲜血,何况父兄无用。
她有家国情怀,她生来金枝玉叶,却不代表,她没有野心。
女帝这位子,比寻常男子的龙椅更冷,更硬。
更无情。
颠沛流离时的日子磨砺心性,更叫她一点点坚定这条不明的路。
世间先行者,当如此。
仔细说来,那闻衍璋确实是一把带毒利刀,精准剖开腐朽朝堂,哺以新象。
他们凝视对方的眼,忽而齐齐一笑。裴止风拥住戚云月,懒洋洋地卖娇:
“生来卑贱者,抓住一根稻草都会当作救命毫毛。只要能往上爬,一切皆可出卖。说来单论闻衍璋此人,是个极厉害的。忍辱负重十几载,年岁比你我都小些。那刘家堡放在西北定被楼毅打得落花流水。他却也能集结出一支军队按兵不发,深藏民间一击毙命。
若他是你我盟友,封侯拜相,何需再提拔些新人。
他一人,足抵天下半数才俊。”
裴止风面色骤然深晦。
他与戚云月重生本就占尽先机。闻衍璋的出现猝不及防,一开始亦然不曾完全防范。
这是个能把阴沟翻成江海的鬼才。
只是遇上了他,注定要分出胜负。
“若我不了解你,当真以为你是惜才。”戚云月对那少年,依旧厌恶居多。却也从不会驳斥他对闻衍璋的评价。
“沂州西部地接南疆,也算边塞。将他逼到那处去不失为两全之策。若他从前提拔的林嘉昱辅助,假以时日应当又是一股新势力。朝野我绝不会容忍他涉足,若我的人遇上闻衍璋,必杀无疑。”
裴止风一哂。
正是知晓,也心知肚明顾平襄会是他走的第一个跳板,是以才会有云瑞请师出山一行。
桐花死了,是他闻衍璋险胜一招。却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