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误(69)
白凝辉微露笑靥,心中却木然,约莫有了更中意的人。她想了想,假做好奇忽问道:“大将军经常出入内宫吗?”
“听人说常去万寿宫请安。他和陛下是结义兄弟,太后时常牵挂他。”
“这样啊。”白凝辉喃喃自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恐怕终是避不开。她抿着唇琢磨,电光火石间突然灵机一闪,莫非这其中有梁沐的手笔?要不然宫中如何知道她的名。
梁沐,难道我说的还不够明白?白凝辉缓缓起身,到盆架前掬起一捧水,沁凉的触觉从腕间流过浸湿衣袖,直至延伸到心底。白凝辉浑然不察,心中忽叹,为什么要阻止她的脚步。
“二姐姐,你怎么了?”
白凝辉恍惚回神,强颜微笑:“没什么。我是在想不知何时能出宫,怕误了你的婚期。”自她落选,家里就开始议论她的婚事。早则深秋,晚则明年春就可定下。
不期她忽然取笑,白援辉脸飘红云,抚着脸不肯再与她闲话。却见白凝辉眼中笑意愈深,跺跺脚就飞奔出门。
白芷和连乔在外看得奇怪,进来纷纷道:“七小姐怎么了?”
接过两人递来的绢帕,白凝辉慢腾腾将两手擦拭干净,捏着帕子坐回榻上,低眉敛容想了一阵儿道:“连乔出去。白芷,我有话问你。”
“小姐要问我什么?”白芷心里忐忑不安,面上却作寻常。
白凝辉望着窗外翠影重重,浑身生凉,一方帕子在她手中揉成一团。白芷听到她清冷冷静的声音:“你有没有和梁沐说过我们将去建州的事?”
不意外她洞悉此事,白芷也知瞒不过去,沉默片刻后老老实实承认:“我没想到你会因此入宫。”
果然!白凝辉气得重重拍了榻沿,一张脸薄生怒气,冷眼道:“我原以为你明白知事,怎么也如此糊涂。”索性她亦知事已至此,责怪她无济于事。骂过后又长长叹了口气,“为什么?”
白芷双唇抿成一条缝,不知该如何回答,也许留下来也如海中捞月。她微低着头掩尽心绪,终于在瞥见白凝辉的不耐时小声说道:“因为我不想去建州。”
始料未及的答案,白凝辉错愕非常。她转过脸仔仔细细打量白芷,少女脸微红正露不安。白凝辉略一沉吟就明白关窍所在,却还是气道:“你若和我直言,我难道会不放你?”说罢心绪浮动,已开始思考如何周全,尽可能不惹人注意。
“我知道小姐不会不放。”白芷蹲在她膝前握住她的双手,“可你真的愿意一走了之吗?”
白凝辉简直要被她气笑,磨着唇说不出话来。
“你若真的忍心离开,怎么会和他……”那件事在唇边打着转也羞于出口,白芷红着脸继续道,“若有个万一,你怎么和人解释。”
白凝辉当时哪有想这么多,经她提醒更觉头疼不已,转念一想又哂笑,哪有那么巧的事。只是……她复看着白芷,既然留不住,那就速战速决。
见她突然起身步向门外,白芷忙问:“小姐去做什么?”
白凝辉尚生气,沉着脸不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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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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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蓬莱殿过去不远,就是万寿宫。
民间对蓬莱殿的宫闱秘事渲染颇多,话本写了无数。从前朝的顾贵妃,到太宗皇帝与谢太妃,再有先帝与宋宸妃。蓬莱殿的主人纵然数次更迭,一直让人欣羡又哀婉。如今后宫充盈,蓬莱殿朱门大开即将迎接它的新主人。而到底花落谁家,众说纷纭。
白凝辉跟随宫监沿着朱红宫墙目不斜视,一路静悄悄地朝万寿宫走去。宫监见她沉默寡言,想着有人提点善待,就宽慰道:“小姐请放宽心,太后是听说小姐善于制香才宣你进宫。”
白凝辉莞尔:“可知太后从何得知?”
那宫监亦笑道:“白美人可是小姐的妹妹?她随贤妃住在含光宫,是贤妃娘娘在太后面前提起。”
白凝辉微微惊讶。难道竟不是梁沐从中捣的鬼?她思索未定,又问道:“不知太后喜欢什么香?”
“那日贤妃佩戴的是芙蕖香,太后说十分清雅。曾让香药局调制,无论如何都和这香不太一样,因此才让我们请小姐来。”
芙蕖香并非芙蕖制成,乃是十数种香料合在一起,闻起来仿佛菡萏清香。她新年时调制一些分赠姊妹。白凝辉淡淡一笑,或许真是自己想错。
“太后正和皇后说话,请稍候。”
白凝辉微笑以应,目不斜视在白玉阶前的桂树下等候。不想站了好一会儿一直不听宣。百无聊赖间双眼微瞥向不远处,恰对上一双骨碌碌打转的眼眸。应是四五岁大,穿着绯红的宫装悄悄藏在宫墙一侧,见她看过来,飞快做了个鬼脸就要躲开。不妨已被宫监瞧见,忙赶过去献殷勤:“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