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误(70)

作者:斯月一

后面亦闻追赶声,永福公主见避不开,不情不愿甩手走过来。因见着脸生,仰着头奶声奶气好奇问道:“你是谁?”

白凝辉陪着蹲下,微微笑道:“我叫白凝辉,来为太后娘娘调香的。”

“调香?”永福年幼不知其意,却为她衣襟间的幽香吸引,凑过去皱着鼻子嗅了嗅,童言无忌直接说道,“你身上好香。是什么香?”

白凝辉忍俊不禁,指着头顶上的桂树笑了笑:“就是桂花的香味。”

木樨未开,唯见翠叶纷披。永福仰着脸看不出个所以然,又拽住她的衣袖问:“你既是为皇祖母调香,怎么不进去?”说罢人小鬼大般地摇头晃脑,“我知道了,一定是他们偷懒没告诉皇祖母。”

也不等宫监们回话,楞冲冲如一阵风冲向殿内,急得一群刚赶上来的宫监宫娥直呼小心:“公主,慢点。”

不一会儿即有人出来传召。

白凝辉敛神整容,步步留心。殿内香雾袅袅,轻纱挂玉,四周俱放着冰鉴,脚下都生凉意。在外久立的火热霎时烟消云散,浑身舒畅无比,就连起伏不定的心也骤然平和,静静的如夏日水面。白凝辉暗吐呼吸,伏首叩拜,直到听到女官叫起方抬眼观察。

冯太后五旬年纪,看上去的确慈眉善目。永福公主坐在她身边一个劲地说:“我喜欢她身上的香气。”

殿内众人皆笑,却不止姚皇后,下首还坐着另外四人。鹤长凫短,各有千秋。白凝辉想起妹妹的话,料定是四妃无疑。而且诚如她所言,恰似一年四时。最末的贤妃正如潋滟春水,盈盈溶溶。此时颊边含笑对着她微微颔首。

贵妃朗朗笑斥道:“你什么不喜欢?”

永福不服气地瞪向母亲,一边埋在太后的怀里撒娇。皇帝只一子二女,太后向来宠爱,随口笑道:“既然你喜欢,就让她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白凝辉心中微愣,不是制香怎么又成了陪伴公主。不过却与最初的计划不谋而合,可惜凭添了一个梁沐夹在中间。要不然如何不能称之为喜。

永福听了果然欢喜,却还站在凤榻上一本正经对着她问:“那你愿不愿意?”

果然天之骄女,年纪虽小,已露锋芒。白凝辉本就不能拒绝,闻言笑微微道:“能陪伴公主,我求之不得。多谢公主厚爱。”

贵妃恰当其时添了一句:“公主任性,你不可太由着她。”

白凝辉俯首称是。永福已等不及,急匆匆跳下凤榻拉起她的手就道:“那把你的香给我。”

抬眼得到应允,白凝辉福身告退,跟在永福公主身后一起出了万寿宫。贤妃收回视线浅浅一笑:“比她妹妹更要庄重些。知书识礼,一定能胜任教导公主之职。”

德妃面冷如初冬,声音也泠泠无双:“她们这些公侯之家的女儿自然远超常人。譬如定北侯府的殷盈不也如此。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此次选妃以殷盈为首,言行举止无处不合圣心,就如量身定制一般。而皇帝破天荒册封其为昭仪,仅为四妃之下。德妃早先就有不满议论:“何不封为宸妃以示恩宠。”

宸妃乃是先帝为爱姬在四妃之外另创的封号,还曾招群臣反对。可先帝一意孤行,不理劝谏。因而此次再提,除太后、皇后不以为意以外,其他三人各露异色。皇帝如今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偏偏还体弱多病。一旦新册封的宫妃诞下皇子,不止这后宫的天,前朝也要风云变色了。

而白凝辉却无她们深思之心。永福公主方五岁,身量已比常人高些,在御花园跑动如风。别说她,连小宫监健步都赶不上她。忽如其来一个趔趄,永福被脚下凸起的鹅卵石绊倒在地,吓得众人慌忙涌上前,七嘴八舌连声问道:“公主,可磕疼了?”孰知永福不哭不闹就地爬起来,反而回头催促,“你快点。”

白凝辉无奈失笑,上前牵住她半蹲着说道:“公主的速度非比寻常,我们可比不上。”

永福见她说得可怜兮兮,身后的宫娥宫监也都一脸为难,巴掌大的小脸紧皱,而后长叹一声,没奈何地道:“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等一等你们吧。”

小人儿偏做大人样。白凝辉哭笑不得,只觉得她可爱至极。若她有个女儿,也许像永福一样讨人喜欢。思及此难免感慨,正沉吟间,忽听周身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寂静无声。

唯有永福欣喜唤道:“父皇。”

重重仪仗之后,正是当今天子独孤湛。白凝辉随之在道旁跪拜,鲛青云纹的衣摆在低垂的眉眼前暂留:“这是?”

“民女白凝辉拜见吾皇万岁。”

身旁的小宫监跟着解释:“是太仆丞白知行之女,奉太后懿旨召入宫中制香,永福公主想让她陪伴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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