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悔(41)
“润润,”
陛下不知不觉叫出她的本名,
“醒一醒。”
想着如果这次她醒来,以后他还是不要吓她了。他给她一个九嫔的位份,满足她那点小虚荣心。
这赏赐该足够吧?
……
薛宝林多次冒犯贵妃,意图对龙椅不轨,窦大将军在前朝持续联合孙丞相等人施压,联名请求陛下处死薛宝林。
甚至连太后都惊动,太后同样要求陛下废除薛宝林。
奈何情势跟之前一样,君王不应。
任凭重臣和太后百般施压,只要君王不应,薛宝林就会安然无恙。
润润是两天之后醒的。
迟钝地掀开眼皮,陛下正在她床畔。
见她醒来,陛下闪过一顷刻的霁然之色,随即为庄容和肃穆取代,
“薛宝林,你醒了。”
润润睡得太久,脑袋有点傻。
“陛下……”
欲出声,喉咙嘶哑至极。
天子在此,她懒懒散散躺在床上大为不敬,恢复意识便挣扎着欲起身。
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穿寝衣,腰腹之处涂满药膏,缠着厚厚绷带。
陛下免除她的礼数。
他抬手捋捋她额前碎发,似有怜悯之意。
看样子,他为她守候了甚久。
可他口中说出的话却令人寒心,
“活过来了就好,莫要矫情。”
“休息休息,一会儿往贵妃宫里请罪。你品阶低,她是你主子,给她磕个头是应该的。”
矫情……
他终究认为她在矫情。
润润别扭地换了个姿势,从他怀中微微逃开,点头答应。
憔悴一个姑娘难得有几分活气,陛下也没忍心再说什么重话,指腹在她唇上辗转着,描绘她轮廓,留着一层暧然的窗户纸。
润润躲不开,光喘息就令她疲惫。她知道他估计是想要她,若非看她太虚弱,早让她伺候他了。
“陛下……”
她想说,她现在真的很难受,和他做,她会晕过去的。
“朕知道。”
他轻淡淡说,却并无饶她的意思,伸出手掌在她腰际拍了下,
“好好休息,晚上朕再来看你。”
晚上……
他晚上还要她侍寝。
润润一想到给贵妃道歉,心头憋闷得很。虽醒来,还莫如刚才沉沉眠着,更加不愿伺候陛下。
陛下走后,润润默默拿起枕畔的星星罐子,又叠了两三颗星星放进去。
日积月累,她伤心过太多次,星星罐子快要集满了。
第20章 驸马
这次贵妃本打算一举干掉润润,岂料润润大难不死,竟生生从鬼门关挺了过来。
贵妃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几日来多番对陛下吹风,明里暗里道润润的坏话,可陛下待她不如之前那般百依百顺,有时候甚至淡漠。
贵妃恍然意识到,自己僭越了。
就算嫔妃犯了错需要惩处,也轮不上她,而由皇后娘娘裁决,此番她做得实在太过分些。
陛下对那伶人正在兴头上。
贵妃的兰华宫依旧富丽堂皇,虽外表什么都没变,恩宠毕竟不如从前。
润润依陛下所命,过来给贵妃请罪,算给贵妃和窦大将军一个台阶下。
在贵妃看来,润润的道歉不疼不痒,实无任何用处。
眼看着自己要失宠,贵妃急火攻心,之前惊胎还算装出来的,此刻腹部却真有几分剧痛,拧着肠子地疼。
摸起来,她肚子硬硬的,时常流有黑血,似乎不祥之兆。
欲请孟太医瞧瞧,孟太医却说此乃孕中正常反应,无需大惊小怪,依旧给她用之前的补药。
凤仪宫,窗明几净,帝后相对。
皇后问陛下,如何看待贵妃?
毕竟贵妃强灌薛婕妤酒,差点闹出人命。
陛下垂了垂眸,闪过淡淡杀意。
皇后明白了。
又问,还用不用润润?
杀外戚,得需要一把刀,一个替死鬼。
窦氏一党必定要除的,之前就已计划好。可陛下这几日都留宿在翠微宫中,或许对薛宝林生出些情意。
陛下沉吟片刻,依旧道,用。
宫里嫔妃中,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况且薛宝林和贵妃结下的梁子不浅,由薛宝林去做,正合情合理。
委屈薛宝林,也只能暂时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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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结束,考生的卷子经主考官层层筛选,其中一百份佼佼者送到陛下面前。
因春闱是选拔进士,非同小可,前三甲的状元、榜眼、探花,须由陛下朱笔御批。
状元、榜眼都已定好,陛下翻阅试卷时,尚记得那个叫张佳年的考生——虽然贫寒,却一身傲骨,满腹才气。
陛下读张佳年春闱之文章,比当日在明月楼中所阅的,更多几分深刻见解,进步神速。
几番对比之下,陛下将主考官原本定下的探花人选拿掉,破格点张佳年为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