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138)

作者:檐上有雪

“可我总要回来,”我接过话来,“不是揽月阁困着你,是你守着这里等着我,窗外也不再只是窗外,我们一起在这里,四季安宁。”

他只是笑。

雪停了,积了一地粼粼熠熠,透过糊纸,萤满窗棂。

今年的最后一场雪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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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了,沈叙终于为自己哭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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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曲曲低如屏

早春吹绽新芽,揽月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沈叙有了更好的义肢,坐着的时候也不那么辛苦了,常蹙的眉头都松了好几分。有其他需要时,他也不再有所避讳,倒使唤我少了些,弄得我有种即将失业的焦虑,好在只要天气回暖,我们的院子里就会有无数事等着我去做,不用急在这一时。

白日里我依然随着他看诊,晚课则宽松了不少,必须读背的书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诗文之类每日也耗不了多久,更多的时间就拿来替他整理脉案药方了。我也曾向他要求学习解毒,为自己的增加一点生的机会,他虽也尽力教了,然而左不过也是要我多看多背多见多练。揽月阁名声在外不假,真碰上的中毒病案一年也不过几桩,想多见也多不到哪去。更何况真的见了,人命关天时也轮不到我置喙半点,多练也无从谈起。总的来说,在沈叙的经验和积累面前,除了替他分担点别的杂务,让他空出时间来查阅和炼药,我是帮不上一点别的忙。

对此他也毫无异议,甚至劝我不用在血魂散这样的秘毒上花什么心思。

“常人一辈子也碰不上一遭,你只把最寻常那些毒药的使用和应对背全学会也就够用了。”他这样说。

“我自己的命自己也得出点力不是……”我叹气。

他蘸了墨继续在一本书上批注着,不再理我了。

今日雨大,原本约好要来的病患都没上门,我把门虚掩着,称药材。雨雪天沈叙都不大舒服,也不怎么说话,有一阵没一阵地翻着书。

检查一遍药屉,确认自己补全了,我活动一下站久了有些酸痛的腰腿,坐到沈叙身边。

“要做什么?”他递过来一张空白的纸,我打量一番,问道。

“治虫疫的方子,”他说,“早说了要你背下,考你默写的。”

我以为这事早就翻篇了呢,原来在这等着考我呢?

写就写,我随便抽了支笔,三下五除二默了一张给他。

“少了三味药,”他看完又给我打回来,“重写,写整齐一点。”

“真的不记得了……”我挠了挠脸颊,有点不情愿地承认道。

他看了我一眼,给我添在纸上:“抄一遍给我,下午再查一下书,晚上你来给我讲这张方子。”

“哦……”我弱弱地答道,依言抄好交给他。

他认真读了一遍,这才把它夹在手中纸页的下层,自己又继续写起什么来。

“这是什么呀?”我凑过去,只见他正在誊抄一份自己写的记事,大体是描述虫疫的成因,发展、病状一类。

“谷中有一本医脉总案,”他耐心地向我解释道,“我这里,药王殿,还有各处隐仙谷所属的药铺诊所都有一份。遇大病、奇病或者疫灾,都要详细记述,再附上有效的药方供后人查看参考。这次的虫疫规模不大,但也该记入。”

这么说的话我想起来了,是有这样一本总案,我见过,也读过,只是没留下什么太深的印象。

“这次的虫疫之前没有记述过类似的么?”我去找来揽月阁抄录的这本,翻看起来。

“自然没有,”他边抄边答,“每年都要新抄一遍,我早就记熟了。要是有的话,何须自己这么麻烦地摸索?”

我不说话了,颊上有点发烫,是愧色,只得埋下头,去研究那张险些被我忘记的药方了。

沈叙誊完,又默读一遍,这才搁下来,自己爬到地上,拉着椅子到书架跟前去了。

我抬头正赶上看到他想把一个凳子叠到椅子上去够高处,吓得手里一抖,墨迹撇出了纸边。

“我来我来,”我赶上前,“你要找什么啊?这摔下来怎么得了?”

他闻言,也停了动作:

“我看你认真,就不大想打扰你。方才被你一问才想起来,我是在一本书上见到过类似的描述,只是写得太晦涩,一时没回忆起来。你帮我找找看吧,印象里是本写得很玄乎的册子,应该被我收到高处去了。”

我快速地甩了鞋子站上去,也不忘叮嘱他:

“以后这种事直接叫我就好了……”

书架的上层落了轻灰,确实是许久不碰的样子。我跟着他的说法,排除了些规规整整的大部头书籍和不同版本的入门册籍,跳过论辩文选,把看上去符合描述的都抽了出来,遥遥扔到书桌一角供他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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