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139)
“应该是它了,”他浏览了几本就确定了目标,“下来吧。”
“哎。”我答应着,把身上的灰拍了拍,又把椅子给他推回桌子跟前,这才坐到他旁边,与他共读那本看上去泛黄且脏的册子。
看了一页多,也没懂得其中的神啊鬼啊道啊气啊是什么意思,倒是从侧页的污渍和燎痕看了出来,这是谷主让我从那个不爱说话的老医生处带给沈叙的。
“啊,这是我带回来的那本……”我指认道。
“嗯,是吗?”他沉浸在内容里,只简短地回答道。
脏兮兮的册子被沈叙重新包了封皮,整洁了不少,是以我一下子没认出来。
“找到了,”他指给我看,“西北绝漠,有旱气,极盛而自口眼入人体,常见于西北军士将帅。初时无虞,或偶有心悸,皮损,作内外两邪相搏之兆。常居漠北,无见性命有损,及南下则禀赋难耐,发于内经,冲于胆肺,见于表体,不医。”
被他读出来倒也还算通顺白话,书上的字迹却是细窄诡秘,许多字的写法都太不常见了,还我来读的话,恐怕只能靠认得的反推过去,还不一定对。
不过这说的确实很像是虫疫,把旱气代换成蠢蠢而动的小虫,怎么看怎么合适。
沈叙微微笑着,用他那支专作批注用的细锋兼毫圈起“不医”两字,在一旁的空白处批道:
“详方后附”。
“这本也得重新抄录一下了。”他边说着,边向后页翻看过去。
我笑了笑,心中充盈起一种愉悦,是看到无药可医的定论被修改的欢欣。
茶凉了,该重烧一壶水了。
沸水冲进湿茶,蒸腾上来的水汽钻进眼睑,有点酸酸的。
我把沈叙那杯送到他手边。
却发现他持着册子,双眼愣愣地看着地板,面色青白,素无血色的双唇微张开着。
“沈叙?”我担忧地叫道。
他没有回答我,但指尖微抽,册子应声而落,砸在地板上,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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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不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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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不枉经年志
那一瞬间,我心里擦过了许多许多不好的想法,甚至开始回忆,这几日是否让他受了风着了凉,或是有什么急病陡然出现,搜肠刮肚排除了一遍,才敢上前去。
也未过多久,再抬眼时,沈叙已经滚落到了椅子下面。
我失声,以为他是晕过去了,跨步上前,却发现他正趴着翻那本册子,支撑着身体的手抖得厉害,连同洒在地面上的发梢,都颤得慌张。
“怎么了……”我跪坐下,去拉他的手腕。
他不说话,把册子弯成弧,翻找着,本就泛黄发脆的书页被这么一折腾,吱吱地叫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声音。
终于,他停下了,嘴唇哆嗦着,默诵着上面的字。
我无奈,用不由分说的力度把他扶起来坐稳,他似乎并不在乎我做什么,眼睛没有离开过纸页。
“到底怎么了?”我稍有点不耐烦,凑很近去看,小字密密麻麻,在我眼前旋成一团一团的,“我看不大懂……不要吓我好不好?”
“这里……”他从一堆蝇大的字里拈出来一段,“我从前怎么忽略了……我……”
什么事值得这么激动……
我皱着眉努力解读起了书上的谜,可惜实在没认出来几个字,只好继续求助:
“嗯……我没看懂……”
沈叙的面色也终于恢复一些了,嘴角甚至有些上扬,眼中流光,尽是风采。
“我扶你到椅子上看吧,”我建议道,“然后你给我讲讲,到底发现什么啦?”
他依我所说乖乖坐了回去,手上一刻不停抚着书页,像捧着什么来之不易的宝藏。
“你看这里,”一坐稳,他迫不及待地对我说了起来,手指捏得我手腕发胀,“血咒古已有之,血孽生血咒,血咒血生,栖之息之……中间的不用细看……有至高至洁至明地,蕴世外之物可冲孽……冲孽邪性,同孽同生,咒可移矣。”
“我从前只觉得这本书写的都是玄妙之事,虽然通读了,却未曾和眼前的事物联系起来。方才看了虫疫的记述,才思虑着,许是此书原作对有些事物也未知全貌,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和经验大体描写一下。从前我只重视明确诊断的资料传说,是我忽略了……”
我及时打断了他的自责:“所以这一段说的是血魂散?它的意思是……可以解?”
他点点头:“嗯,把它的孽想成血魂草,用咒代称血魂散,中间这里很多写的症状其实都能对应上,另外这些不能的,可能是有所混淆,牵强附会,也可能是我们了解不全。但它也肯定了我的一个想法,血魂草是用血炼化的,血把它带到人体内,使它重新开始生长,阴株可以每月快速长成,御赐的解药就是我的家族之血,可以让它重新开始生长的循环。阳株则需要更长的周期,汲取血脉之力,因而症状并不明显。只是这样一来,一旦长成,就是根植人体的伴生之疾,无法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