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98)

作者:赵安雨

被她影响着,几个丫鬟也爱上插花,绿芳摘了蔷薇和栀子花,盛了满满一篮子。

回去的路上,两人商量“提拔新来的莺歌,还是菊香好?”

出了正月,冬梅嫁人去了,紫娟挑了三等丫鬟莺歌补双翠阁的缺。莺歌儿十五岁了,像绿芳一样是府里的家生子,在老太太院子里干过活儿,行事沉稳大方,嘴里来得。

绿芳成了纪慕云身边揽总的,没空管衣裳首饰了,得有个人接手。

“依奴婢说,莺歌更合适些,可,莺歌是刚来的,若提拔了莺歌,菊香丁兰心里必然不服。”绿芳是思量过的,答得十分谨慎:“菊香丁兰年纪小了点,近年才进屋里服侍,翠儿就更不用说了。不过,菊香丁兰是姨娘一手调理起来的,可用的时候还长着。”

纪慕云点点头,用鼓励的口吻说:“若是菊香丁兰挑一个,你觉得谁好?”

菊香是王丽蓉给的,丁兰是后来的,绿芳答得委婉:“两个实差不多,菊香在姨娘身边久些。”

是个聪明的,纪慕云赞道:“便这么着吧,菊香接你手里的活儿,让大家看看,只要好好干,都有出头的机会,丁兰专管厨房的事。两个人一个带翠儿一个带莺歌,日子久了,院子里的事就顺手了。”

绿芳高兴地答应了。

顺着青石道路缓步而行,路边有一座小小的朱红亭子。亭子很小,只能容一张四仙桌,两人进去歇脚。

“去年这个时候,太太请了不少客人,给四小姐庆祝生辰。”纪慕云摇着一把海棠花团扇,“那时冬梅还说,她婆婆累得不行。”

绿芳应道,“可不是,日子过得真快。”

纪慕云闲闲地,低声说“前年这时候,我刚刚进府,心里也奇怪,却不敢问:怎么每月初一十五,老爷才进正院来?”

这句话一出,绿芳立刻想起,纪慕云怀孕时,紫娟找到自己的情形:

那时候,同样服侍过老太太的绿辰更合适,绿辰却找借口推了,紫娟才找到绿芳:“纪姨娘身边人少,老爷的意思,找几个稳妥的人,我看你合适。”

“纪姨娘”三个字在外院、内院下人之间早传遍了:太太挑中的,入了老爷的眼,进府没多久就怀了身孕,若能生出小少爷,日子就不愁了。

绿芳是服侍过老太太的,脑子机灵,对自己的未来想的很明白:老爷身边多用小厮,是没位置的;宝少爷被太太看得铁桶一般,又有程妈妈;四小姐六小姐是要嫁出去的,丫鬟都是多年一起长大的陪嫁。

得宠的姨娘,对自己来说还算合适。问题是,未来有了新太太,就要吃苦头了--王丽蓉身体状况,在消息灵通的下人之间,不算太大的秘密。

当时绿芳便没答应:“姐姐若是疼我,便找别人吧。”

紫娟戳戳她额角,压低声音:“小蹄子,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吗?实话告诉你,老爷看重纪姨娘,纪姨娘吃的喝的穿的戴的就是姨娘中头一份,如今怀了身子,老爷更是把纪姨娘捧到手心里。”

“你放心,生下来无论少爷还是小姐,纪姨娘在我们府里是稳稳的。”紫娟满脸恨铁不成钢,“我还告诉你,纪姨娘是个掌得住事的,手也大方,你若是去了,少说挣出一副嫁妆。我是向着你,才叫你去的,换个别人我还看不上呢。”

绿芳迟疑,声音像蚊子叫:“姐姐也说近五年。做妹妹的就怕,待新太太进门--我可是有娘老子哥哥妹妹的!”

做主子的发落奴婢,就像捏死蚂蚁那么简单。

紫娟自有道理:“傻孩子,我瞧着,纪姨娘不是个软柿子,不至于连身边人都保不住。若你不放心,你年纪也不小了,娘老子给你定下亲事,过两年就说嫁人去,纪姨娘还能拉着你不放?”

“纪姨娘不是软柿子”这句话,牢牢记在绿芳心里。

进双翠阁两年,绿芳发现,纪姨娘温柔和气,从不发脾气,对手下人大方宽厚,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就连太太,也做不到这一点。

再想想冬梅....日日和纪姨娘形影不离....院子里的事情,却大半交到自己手里....如今冬梅走了,又过两个月,纪姨娘才闲闲问起“老爷太太”的事....十五少爷平平安安落地,健健康康长到一周岁....老爷还在孝期,日日带着宝少爷来双翠阁....六小姐和纪姨娘越来越亲密....

绿芳无声叹一口气,纪姨娘不但不是软柿子,还是个心机深沉、沉得住气的人物,日后够老爷的续弦喝一壶。

于是她答得格外谨慎:“姨娘,那时奴婢还在外院,内宅的事情只听过一耳朵。”

是个聪明的,不说不知道,也不说知道。纪慕云噗嗤笑了,拾起一只深粉色的蔷薇花,声音压得很低:“我也只是好奇罢了。你也知道,自从我进了府,先是太太抬举,又承蒙老爷抬爱,才到了今日,有些事情看在眼里,想不明白,却不敢问。今日家里人都不在,我才问一嘴--我可把你当成知心人,从没外道过的。”

这话一说,就有了心腹的意思,绿芳有些紧张,知道这道投名状,自己早晚得纳上去,自己不说,府里这么大,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在少数:“姨娘,就如您说的,奴婢一个做下人的,您想问,奴婢就说给您,不过,奴婢知道的,不一定比您多多少。”

纪慕云笑道:“我晓得的。”

作者有话说:

◉ 第74章

绿芳讷讷的, 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纪慕云仰着脸想一想,悄声问“我算着,老爷和太太成亲一年, 就有了四小姐, 四小姐和六小姐相差一、两岁, 却和宝少爷差了九岁?”

一下问到关键:西府就曹延轩一个男丁,传宗接代是大事。

绿芳立刻紧张起来, “是, 那时老爷、老太太还在,都是很着急的。”

提起曹延轩过世的父亲, 绿芳用了“老爷”两个字, 那个时候, 珍姐儿宝哥儿没出生,曹延轩在下人嘴里还是“少爷”或者“七爷”。

“奴婢听说, 七爷身边是有通房的,七太太一进门, 就把七爷身边的通房打发了,七爷和老太太没说什么。”绿芳低着头, “七太太怀了四小姐,把身边的夏姨娘开了脸, 老太太也把于姨娘给了七爷。”

纪慕云是知道的, 点点头表示鼓励。

绿芳又说:“夏姨娘没动静,于姨娘第二年生了六小姐,七太太还在调理身子, 也没喜讯。又过几年, 老太太急得不行, 把身边一个姐姐给了七爷,就是许姨娘。”

前年曹延轩生辰,纪慕云在正屋服侍,一位曹延轩同辈的族姐说“七弟长子快成亲了”,又强调“明明排行第九”。

宝哥儿排行第十一,族姐口中的九少爷....

纪慕云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难道,就是绿芳现在说的九少爷?

瞬息之后,绿芳说的话一字字敲进她耳朵:“许姨娘当月就怀了身孕,一生就生了个小少爷,可,可,许姨娘生得不顺当,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就死了。”

纪慕云忽然想起,自己怀孕、动胎气的时候,曹延轩十分上心,找了有名的大夫在府里,每日住在双翠阁,与她同桌而食,待生了昱哥儿,让她吃了三个月调理的药....

“怎么会?”她定定神,“是生的时候不顺当吗?”

绿芳略一犹豫,“奴婢是听说的,说许姨娘不懂事,服侍的婆子一心讨好,什么好的都给做,肚里孩子太大了。生的时候,小口大肚子,怎么也出不来,就,就伤了身子....”

纪慕云没有吭声,生昱哥儿时的痛苦像噩梦,萦绕在她身旁。

“姨娘,姨娘?”绿芳感觉她身子僵硬,不敢再说了。

纪慕云深深呼吸,拍拍身边人手腕:“我生昱哥儿的时候也受了点罪,好在撑过来了。待你成亲的时候,记着,别吃的太多,每日动动,多吃些水果--到时候我给你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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