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匪妾(76)

作者:柳成欢

“从前,有只驴,有个朋友是匹马,这一驴一马虽都在这骈槽之中,可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驴跑不过那马,也不如那匹马一般光鲜亮丽。甚至从诞生之中,这驴与马便是走在两条道路上的。”

“驴生来就是专门被养在磨上的,只能瞧着眼前的萝卜,追着赶着,却如何也吃不到。可那马却是成天喂着精致的牧草,膘肥体壮,每天只需肆意奔跑便能得到众人夸赞。”

“驴和马关系很好,可再好却也架不住天差地别的鸿沟。”

“后来啊,却是驴与马的主人死了,被主人家的子嗣继承下来,那子嗣却与其父亲不同。”

“马成天吃粮草,废了许多钱财却干不得多少农活,犁地没耐性,转磨也比不过驴。”

“渐渐的,那马便不受宠爱,连粮草都扣下许多,剩下的也只与驴同分。”

“马哪受过这种委屈?自然是不乐意,终于找到一日,它逃了。”

朱尚书讲到这儿,便停了下来。

“它逃到了哪儿?”周鸾继续逼问道。

“山野烂漫处。”朱尚书如是到。

周鸾手上又用力了几分,“你是觉着我不敢杀你?”

“没有你爹娘的消息,你也不能杀我。”朱尚书笃定地道。

周鸾却倏地笑了,“我也有一故事,要与朱叔讲,朱叔也费心听上一听。”

“从前有个姓朱的,与姓周的一户人家比邻,两位人家有年龄相仿的儿子,从小一起长大。”

“这后来这周家的小儿子连中三元风头无两,这朱家的儿子却是屡试不第。”

“偏巧啊,这天却变了。天上的老龙将死,下面的龙子龙孙也不消停。”

“其中,这第五子久闻周家小子大名,暗里联系,这周家却想做个纯臣,不想参与天上神仙搅乱的天河。”

“却是正巧,朱家儿子想攀龙附凤,祈盼登天。”

“可这周家儿子发现朱家想谋从龙之功,多次劝阻不料反遭老友记恨。”

“之后的事儿,不若朱叔接着补充?”周鸾手上的刀松了开,却一脚踢中那朱尚书腿弯,只听“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双膝跪地。

朱尚书此刻狼狈跪地,却依然淡定道:“既然你都知道,还来找我干什么?”

“今日若是杀了我,你认为天家能放了你?”

周鸾笑了笑,“朱叔,您都说了,我想知道爹娘的下落,在此之前,我哪敢动您啊?”

“既然如此,本官更不该与你说了。”朱尚书冷笑一声,“你个罪臣之女还敢来都城,听你叫本官一声叔,本官提醒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周鸾笑了笑,“您说的对,不过罪不罪的,再改了这个天,说不准谁就从功臣变成罪臣了是吧?”

“本想着,您今日说出来,我还能留您个全尸,留您家人安稳的吃您留下的福禄,既然您不愿,那便不必谈下去了。”

周鸾言毕,收了刀刃,吹了口哨。

朱尚书刚松下一口气,却被七八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这夜,都城内三品大元竟于自家之内暴毙,死状凄惨。

怪的是,如此大的阵仗,这三品大元的家眷奴仆却偏偏沉沉睡去,当夜未听到半分声响。

如此猖狂,目无王法,天家震怒,着大理寺查办,封锁都城。

与此同时,周鸾却与手下驾马西行,已至千里以外。

路上,张三吐了口嘴里的沙子,不解地问道:“当家的为什么没问出来您爹娘的下落,就命我们将人处死了?”

周鸾望着远处的孤烟,未落只言片语。

第68章 大结局

近日都城之中有了件新闻。

话说那个没娶妻没纳妾,甚至连个通房都没有的将军,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了个儿子。

原本给高门贵女相看的媒婆,听闻这消息也只得缓上一缓,且等着时日看看情况。

曾有传言,这位大将军在外头养了一个女子,可谁都不曾见过,人们也只当是无稽之谈,便都忽略过去。

可如今,眼瞧着玉粉雕琢似的孩童都站到眼前了,做媒的人也就无法再装聋作哑。

穆寒年一举从都城贵女最想嫁排名之二一落千丈到五十名开外。

倒是宁子恪,虽一直有着风流的名号,可这些年也未曾真纳进妻室,且凭着那副欺骗人的倜傥模样,便替了穆寒年,一跃成为都城中除皇上之外,那个最想嫁人选第二人的存在。

宁子恪闻言,飞速跑到将军府凑这场热闹,手执着宽扇拼命挡住疯狂上勾的唇角。

“啧,你啥时候有了这么大的便宜儿子了?我怎么不知道?”宁子恪双手环抱在胸前,扫视着面前的小萝卜头。

瞧着面前的小破孩儿黑瞳干净眼白纯粹,瞧着就是还没被世事污浊的纯粹。宁子恪瞧着这小孩,也生了几分喜意,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头顶。

穆寒年凉扫了他一眼,将小誉拦到身后,眼神中尽是警告。

“谁稀罕呢?”宁子恪白了他一眼,收回手来,左右看了一圈,又问,“这孩子他娘呢?”

穆寒年并未搭理他,转过头招嬷嬷让领着誉儿去后院。

周边没了人,穆寒年扫了他一眼,才道:“你今天来,不会就是看孩子的吧?”

宁子恪敛眉,从袖口抽出一张笺扔到他跟前,“瞧瞧这个。”他不复往常随意姿态,面上竟然爬上了一个叫“肃穆”的东西。

“过不了多久,西边那些个胡人还会作乱,到时必定派你去剿灭。”

“怕是要趁着那时,龙椅上那位便会行动。”宁子恪苦笑一声,“我宁王府只承袭了个侯爵,不过是个面子活儿没甚么实权。”

“怎么那位偏偏就是容不下?”宁子恪叹了口气,脱口而出的虽是疑问,却根本无需他人回答。

上位者,便是从前不是那个性子,但是只要待在那位子时间长了,哪有几个没有猜忌心的?

寻常人一朝发了横财,怀揣千万珠宝尚得猜忌四邻,又何况那人怀揣的不是寻常珠宝,而是……皇权。

只是,善疑者,人亦疑之,疑之谋之,暗恨更生,如此反复,是以患矣。

听着他的一字一句,穆寒年的面色也寸寸冷了下来,道:“你想要虎符?”

宁子恪面容有一瞬的尴尬,不过再是尴尬有些话还是不得不说的。

“我只想着,咱们两个兄弟一场……”宁子恪顿了顿,“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实不愿与你兵戎相向。”

穆寒年抬手呷了口冷掉的茶,眉头紧蹙。

“瞧你那个样子。”宁子恪强笑起来,“知道你是个爱国忠君的,总不能拉着你当乱臣贼子。”

闻言,穆寒年放了茶,低声道:“爱国是真的,至于忠君……”

现在皇位上的那个却不是什么明君,连那位子来的都算不上干净。虽有些歪才,却全都点在了皇权之外。

若是臣子可取一二,可那是九五之位,瞧人用人却全凭自个儿心意,奸佞大权在握,甚至有的连同胡人余孽谋财乱政,皇椅上那位却充耳不闻目不下视。

且那位是心下容不得任何越过她人,又岂止是容不下藩王侯爵这么简单的?

“我是从没想过要拿一辈子虎符的。”穆寒年叹了口气,“这些事,我不会插手,只是有一点。”

“什么?”宁子恪问。

“留着条命。”穆寒年对着他的目光认真地道。

宁子恪笑了笑,那笑是发自肺腑的,胸腔震颤的笑。

“好。”他举起茶杯,连同着豪情壮志一饮而尽。

……

红妆肯为苍生计,女妖娆能有几?

一身红衣绞纱,舞着双斧,身姿矫健却携着无端的曼丽,如火红瑰丽的罗刹海花。

衣摆末的纱染了大片暗红,沉重拖曳在泥地里,兵铁挥舞间垂坠的纱忽地窒空几滴飞溅出几滴血红。

也是这转过腰身之间,破碎的衣料翻卷的皮肉也瞬间刺了有心之人的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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