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首辅他火葬场了(73)
白婉的心咚咚乱跳,不免戳了下他的眉骨,恼道:“陆松节,你往后还是别紧着送我什么贵重的东西,爱惜你的羽衣吧。”
她的指尖颇冷,直戳出个月牙印子。
陆松节凤眸微敛,却不知她是厌烦他的东西,还是他本人,抑或是嫌弃礼物太轻。摆摆手,便叫人把荔枝拿了下去。
在讲学后,赵恒重罚了一些反对新法令的臣子,如今,那些明的暗的阻挠少了许多,陆松节不免自负。他逐渐感觉到权柄在身的快意,和白婉在一起时,也不似从前瞻前顾后。
他甚至觉得,从前的担忧不过是杞人忧天。
或许,他可以考虑把白婉接回官邸的事了。
他不免道:“婉儿,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我坐八抬大轿上街,也没人敢置喙。你不是厌恶我和人打官腔?那身羽衣扔了也罢。”
他的话让白婉皱眉,不及回应,忽听得外面马蹄杂沓。
陆松节沉了眸色,才到前院,便见门被破开,一个人从外边飞进来,恰好落在他脚边,是他雇的私卫,不自量力地想挡萧于鹄的京营卫军,被踹得满脸是血。
萧于鹄跨下马鞍,步入院内,刀柄横在陆松节颈项前,眸色凉淡:“陆松节,今天我必得把婉儿带走。你若拦我,我便把你与白氏汲汲营营的事情传出去,传得满城风雨。”
他原来已放弃了强掳白婉,这次骤然升任京营提督,不知为何转了性,又到这里。
且这次他不是一个人。二十名京营卫军几乎把院子围住,把陆松节困在中间。
默了会,萧于鹄又哂道:“陆元辅,我希望你明白,某今日来,不是和你商量——也不是和婉儿商量。”
他被人牵着鼻子东走西顾,总该做点什么。哪怕是做一件称心如意的事,心里那口气也不至于一直憋着。
何况,他现在拱卫盛京,陆松节却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权臣呢。
第51章 为她忍耐
“萧于鹄, 只有狗才会在无能的时候狂吠,你以为,多带几个人就能把婉儿带走?”
陆松节最厌他威胁自己, 却也不把他的刀柄放在眼底, 上下打量他的装扮,看到他腰间旗牌, 笑了:“难怪你今天威风,原来继承了尔父遗志,总领京营了。可你别忘记……是谁给你的权力。”
谁给他的权力?
这句话在萧于鹄脑海炸响,如干柴堆里猝然燃了把烈火, 火苗蹿得很高。
“给我闭嘴!”萧于鹄赫然暴怒, 扬手劈去。可他乱了章法,刀才出鞘,就被陆松节躲开。
陆松节却也气急败坏,呵斥那些京营卫军:“如果想活着走出这个院子, 趁早拦住这个疯子。”
京营卫军并不是萧于鹄私军,也不知萧于鹄凭令调他们过来, 是为了夺当朝元辅的女人,不免犹疑。
萧于鹄今日之举确乎反常,那样的凶煞, 白婉亦不曾见过。
就在他又要回身劈砍,踟蹰的京营卫军终于有倒戈的,挥刀拦住他。还有人自身后用刀柄戳他腘窝, 乃至他站立不稳, 向前扑倒。很快, 萧于鹄的两条胳膊就被人从后面桎梏住。
萧于鹄狼狈挣扎, 目眦尽裂, 却没有办法挣脱。
“陆松节,你们这些阿谀奉承的弄臣,真让我不耻!”
陆松节骤然回身,狠狠踹他的腹部:“萧于鹄,我忍你,不是怕你。诏狱的仇,我将你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他这一脚力道用得很足,踹得萧于鹄嘴角溢出血丝。白婉心中一痛,忙不迭道:“陆松节!”
“哼。”陆松节早就被萧于鹄弄得不耐烦,此刻也不想在白婉面前顾忌君子体面,只想报仇。
如果不是白婉阻拦,依他的脾性,萧于鹄早就被他变成黄土一抔,尸骨无存。他不住手,逼得白婉拉扯他,萧于鹄不禁切齿道:“婉儿,你不必替我求他!”
白婉无法坐视不理,拉不住陆松节,黛眉紧促,也恼了:“陆松节,你再这样闹,我从此就不再理你。”
“婉儿!”陆松节好不容易劝好她,再受不得她生气,拳头挥到半空,终于还是作罢,“你们给我摁住他,我不发话,谁也不许松手。”
“匹夫之勇,也配跟我斗。”
陆松节狠剜了萧于鹄一眼。他想让萧于鹄知道,不是他没有能力,不过是为白婉按捺着性子。
白婉瞥了眼萧于鹄,刻意转身往堂屋走,陆松节忙不迭跟上去,白婉便气道:“陆松节,你这般厉害,跟着我作甚?”
“婉儿,他刀都横在我脖子前,难道你让我一言不发?”陆松节心底也怄气,却又不敢对她说重话。
“他之前已答应我放手,绝非刻意寻你的麻烦。”
“到现在,你还护着他?”陆松节更气恨,“婉儿,你就不知道将心比心?如果我现在和幺妹谈笑风生,你怎么样?”
白婉赫然停下脚步,没想到他会以此类比,斥骂道:“好啊,你去谈,你去笑吧。”
“婉儿!”
“你若冷静些,就不该用这种话激我。我可学不来你的做派,为了息事宁人先训斥你一顿。”
陆松节的脸因恼怒而浮泛胭脂色,紧攥住拳头。半晌,才压抑道:“你叫我放走他,我可以再放一次。但如果他再惹我,我绝不手软。”
他这话对白婉说,也对萧于鹄说。
他根本不想放人,完全是看白婉的面子。
他便要人松开萧于鹄,白婉眸光轻动,又道:“等等,容我和他谈谈。”
白婉并不想因萧于鹄激怒陆松节,她只是奇怪。
陆松节却觉得她在得寸进尺,别过脸不想应。
白婉不禁责道:“陆松节,我不是因私情为他说情。”
她这样公然护着萧于鹄,仿佛将顶绿帽子径直扔到他头上,还死死摁着,不许他摘下。陆松节的拳头攥得更紧,但看到白婉决然转身,想到她恼恨厌弃他的模样,他的拳头又逐渐松开。
陆松节快步走到一边,差人放开萧于鹄。
白婉见他服软,悬着的心落了地,忙跑到萧于鹄跟前。陆松节不忍发现她眼底的担忧,不得不又背过身去,不想再看。
萧于鹄忙捡起长刀,却被白婉摁住:“萧郎,别意气用事。”
她何尝不了解他,若非出了什么变故,绝对做不出这样的行径。白婉言辞柔婉,如涓涓细流,萧于鹄赤红的眸眼逐渐恢复清明。
白婉瞥了眼陆松节,低道:“我听他说,你今日高升,本该是喜庆事,怎么垂头丧气怒发冲冠了?若有隐衷,长话短说吧。”
她一下戳进他肺管子里,萧于鹄不免低低呜咽了声。
“婉儿,我没用。”
萧于鹄厌恶自己被人操控的感觉,也不愿让萧素馨被这样对待。他将黄玠对萧素馨所做之事简略述毕,恨道:
“他们这些弄臣欺人太甚,婉儿,不如我待会假意挟持你,将你掳走。我不会逼你和我在一起,只要你能离了这里,我就去杀了黄玠,给素馨报仇。”
“你是这样想的?”
难怪他会如此鲁莽。白婉想,他这样克制的人,不应该折在这里。她原也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但这次她会设法帮他。
“萧郎,你当真是被那阉人激怒,做这种愚蠢的事。对付敌虏的巧劲儿都哪去了?且不说你能不能杀了黄玠,退一万步,你因杀他被赐死,素馨心里会好受吗?黄玠如此得宠,皇上一生气,会不会连她也问责?”
“可婉儿……”萧于鹄被她这些问题问住,一时语塞。
旁观者总比局中人理性,白婉说得有理有据,他又如何不信服。
萧于鹄不免捶了拳地,“这天下就是被他们这群挟私报复的阉狗弄臣搅乱了!任人唯私唯亲,全然不顾大局。”
他这番话带着私恨,喊得大声,陆松节也听得分明,忍不住回敬:“没本事的人,才喜欢到处扔黑锅。你若有本事,拿着这把刀,看看你能不能凭借一己之力,把我大靖朝的脓疮毒瘤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