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寒门(68)
今天可能会有两更或者三更。
不确定,反正肯定有两更。
第46章 二更
听闻玉音和玉娆的死讯后, 苏荷愫心内愧疚难当,与陈氏和苏月雪相伴着去了大国寺为她们二人诵经祈福。
陈氏与苏月雪知晓那日的险况后,也连连慨叹道:“愫儿下回可不能再这样鲁莽。”
她二人起的都是相同的心思, 霞雨与苏荷愫若必须要折损一个, 自然只有折损霞雨的份儿。
这与奴仆尊卑无关, 不过是亲疏远渐、趋利避害罢了。
苏荷愫笑着受下了母亲与长姐关怀的话语,余光瞥见苏月雪身侧害怕得发颤的霞雨后,逗弄她说话道:“那日不论是绿韵、碧窕还是白芷, 我都会这样做,与你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苏月雪也不是个严苛之人,命霞雨给苏荷愫磕了个响头后才道:“你与这丫鬟有缘, 往后就让她伺候你吧。”
苏荷愫一愣,旋即揶揄着笑道:“长姐可舍得?”
苏月雪白了她一眼, 道:“有什么不舍得的, 她在你身边伺候也比在我那儿自在些呢。”
这话一出。
苏荷愫也明白了长姐的言外之意:那日太子对霞雨用强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霞雨的老子娘面上无光,连她也无地自容。
苏荷愫将霞雨唤到她跟前, 细声细语地问她:“你可愿意?”
霞雨瞥了眼苏月雪, 心里虽有不舍,可念及这几日在陆府伺候时的风言风语, 当即便咬了牙道:“奴婢愿意。”
苏月雪不过嘱咐苏荷愫几句, 对霞雨这个丫鬟也算是仁至义尽,当即也不再多言。
倒是陈氏慨叹颇多,今日她鬓发上簪着鎏金缠枝步摇,晃动身形时那步摇也随之摇曳生姿, 惹得她空口抱怨了两句。
“你爹爹非说京里时兴这样的步摇, 害得我连大步也不敢迈。”
苏荷愫和苏月雪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陈氏, 嫣然的面容里虽透着几分艳羡,心里却不约而同地欣慰于爹爹和娘亲的恩爱。
办完法事后。
苏荷愫还绕去了承恩公府看望即将临盆的于氏,于氏今日只穿了身松腰的宽大衣袍,正斜靠在那黄花梨雕鸾纹玫瑰椅里,几个大丫鬟们正替她揉肩捶背,房里好不热闹。
一进屋,于氏便招呼着苏荷愫往那松红林木宫凳上一座,吩咐白松与秋晚为她斟上宫里赏下来的大红袍,并道:“你哥哥知晓你爱喝这个茶,早让我备下了,如今你正好带回家去。”
苏荷愫褪下身上的墨狐皮大氅,抿了一口那大红袍茶后,顿觉入口回甘、心胸热坦。当即便笑道:“我这屁股还没坐热呢,嫂嫂便要赶我走了。”
于氏因她这话而笑眯了眼,白润丰腴的面容上染着些松泛之意,她说:“我整日里无聊的很儿,正盼着你来陪我说说话呢。我这胎怀相不好,你哥哥再不许我往外头去,上一回出门透风还是回娘家商议我那庶妹的婚事。”
白松见她这一口气说的比以往常些,便忙凑上前去替她揉背顺气,屋里立着的那几个懂药理的嬷嬷更是如临大敌。
苏荷愫这才敛起了笑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于氏,却见她说话时面色泛白,若不是还有那一层脂粉遮着,只怕面容憔悴得不像话。
她立时蹙起了眉,问于氏:“嫂嫂可是昨夜里没睡好?”
那几个婆子欲言又止,到底是忌惮于氏往日里的吩咐,并不敢多言。
于氏接过白松递来的手炉,眼觑着婆子们将摆在她脚边的磁刻鸳鸯鼎烧的更热了几分后,身上那股阴寒之感才退却了不少。
她这才笑着与苏荷愫说:“妹妹别担心,是肚子里这家伙闹得。”
苏荷愫却是没法不担心,如今尚未入冬,可于氏的房里却闷热得厉害,惹得她后背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可见于氏是身子单薄,怕极了冷。
她虽是有心想关怀于氏几句,可于氏却半点不肯提自己的身子,她只好随意闲话几句,这才绕道去了陈氏的上房。
苏荷愫惦念于氏的身子。
陈氏心里也不好受,只道:“你嫂嫂是个要强的人,再不肯露出什么短处来。那几个懂药理的婆子日日宿在她正屋里,可见她这胎是不大安稳。”
苏荷愫闻言立时蹙起了柳眉,连红袖递上来的桃花糕也没胃口用,只目光灼灼地追问陈氏:“母亲可与镇国公夫人提起过此事?怎得不去请个太医来瞧瞧?”
“怎么没提?”陈氏将手里的佛珠搁到了桌案之上,颇为无奈地说道:“你徐伯母也来了好几回,太医也把过脉,却只说妇人怀子身子孱弱也是有的,让你嫂嫂多放下些心,勿劳神劳思。”
“哥哥房里也没有添人,嫂嫂有何烦闷的事?”苏荷愫不解地问道。
陈氏也正纳罕这一点,按理说她们承恩公府家风清正,素来没有纳妾、通房一说,且她这个婆母待于氏更是亲如母女,再没有给她气受的道理。
她在劳神劳思些什么?
眼见着陈氏板起了脸,分明是不喜于氏这般性子的模样,一旁的红袖便为其说话道:“太太切勿动气,二奶奶虽则有几分世家贵女的傲气在,可待太太您却是孝顺的很儿,再没有可指摘的地方。”
红袖这一番话也着实让苏荷愫吃惊了一回,她知晓于氏刁难过菡萏一事,更知晓红袖与菡萏亲若姐妹,连红袖都会于氏说起了好话,可见往日里于氏为人处世颇得人心。
她便也叹道:“母亲可别对嫂嫂太严苛了些,身子不适她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且当日里姑姑在宫里险象环生,还是嫂嫂替我们递了信进去,不然我们哪儿还有今天的好日子?”
她这话也正戳中了陈氏的心思,陈氏并非那等严苛刻薄之人,听了这话后也软了心肠,唉声叹气了半日,到底是让红袖跑了趟陆府,去将陆让寻来。
苏荷愫笑着吩咐红袖:“跑慢些,别摔了一跤。”
红袖脸上一红,不禁忆起了前几日她去沈府送吃食时在泰山阶上摔得那一跤,如今想来仍是觉得丢人的很儿。
目送着红袖离去后。
陈氏才说:“陆让医术了得,可诊治时最厌恶旁人提起男女大防,要紧时还要女子褪衣诊治,你嫂嫂那样的性子如何受得住?这回又是没戏。”
苏荷愫不答,只在上房西侧的捧寿坐褥的禅椅小憩了片刻,闻得红袖的动静后,才由着绿韵搀扶起身,忙问道:“嫂嫂那儿怎么说?”
红袖只愕然地摇摇头。
陈氏却摆出了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眼觑着窗外天色渐黑,催促着苏荷愫回沈府去。
苏荷愫虽是有满心的劝慰之话要说,可一出上房,钻入那冷冽的过堂风后,便将那些热切的话都丢在了一旁。
回府后。
沈清端已抱着软软候在了花厅,觑见苏荷愫这一行人后才笑着迎上前道:“还以为今日你要宿在承恩公府了。”
苏荷愫愁意凛凛的面色在觑见女儿天真无邪的笑容后立时化为了一腔柔意,她先将女儿抱在怀中逗弄了一番,这才与沈清端说起了于氏的病症。
沈清端叹了一声,也道:“改日遇上你哥哥,我再与他说上一说。”
除此以外,她们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夫妻二人抱着软软去了曾氏的院子里用了晚膳,而后便趁着秋意凉凉之时,相携着逛了府中的内花园。
夜间安寝时照例是一番云雨。
事毕。
沈清端将苏荷愫搂在怀中,手里正盘弄着她乌黑泛亮的青丝,嘴里说道:“元宵节那一日,应是李兆的死期。”
苏荷愫知晓沈清端被明侦帝指派着审理太子逼.女.干民女一事,心里膈应的厉害,只问道:“既是证据确凿,为何不能定下他的罪?”
“因为陛下对这个儿子还没有彻底失望。”提到此事,沈清端方才还凝着缱绻欲.色的眸子霎时变得清明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