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心尖上站满了我的小号(14)
阮云禾冷笑一声:“这就怪了。你我素无交集,郡主堂而皇之拿婚约、相貌取笑于我,是为不善;既然未见我相貌,说什么剜眼之痛,即是编排;世子与你提了一嘴,未知真假你便四处宣扬,便是无故闲话!”
阮云禾的声音不小,众人见她这近似于喝骂的架势,都不愿开口触霉头,唯有她清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一只白狐狸正在此时窜进了殿内,一身雪白的绒毛,双眼晶亮如同黑曜石,毫无怯意地在大殿中转悠着。
阮云禾看向跟在它身后那人,衣着华丽,面容俊秀,身形修长挺拔,悠悠然走进殿内,顺手拎起白狐,毫无怜惜之意地递给身边的小厮。
秦如轲在外便隐隐约约听到阮云禾的声音,一进门触到她冰凉的目光,心中不由得一跳,面上悠闲的笑容也就此僵住。
“郡主拿婚约刺我,实在可笑。若你所言非虚,一个负、心、薄、幸的男子,并不值得我为之难过。”阮云禾咬住后槽牙,盯着秦如轲,只恨不得在他身上钻一个洞,挖出心来看一看。
承华郡主被她一通教训,蓦然涨红了脸,回头看见秦如轲,才发觉这两人是如出一辙的混账。她堂堂郡主,前脚被秦如轲拿箭指着吓到腿软,后脚又被阮云禾当众喝斥,再不找回点面子,她也不要在这京中做人了。
她两步走到秦如轲身边,张口就说:“堂兄,你先前所说退婚一事,是真是假?”
秦如轲眉头紧锁,原来又是她无事生非,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浑话,惹得阮云禾恼火。
“闪开些。此事与你有半分关系?在这种事上嚼口舌,你觉得合适吗?”秦如轲自认已经十分温和。
承华郡主登时不乐意了:“谁想管你了。不过顺口说到你遇上佳人,阮小姐不肯信。要我说,红颜和破相,该选谁也是显而易见了。”
阮云禾搁下手中茶盏,碰在桌边,发出一声脆响:“郡主三番五次指点我的相貌,看来是真的很想看了?”
“我容貌有损是事实,只是我不觉得我就活该因此受人轻视。莫非一个丑陋的女子要比那等无理取闹的千金更招人厌弃吗?”
“今日我不信这个邪,倒想要郡主试试,看了我的脸,是否真要承受剜眼之痛?”
她忽得站起身,快步走到承华郡主身边,一把扯下面上黑纱,露出脸上的缠银丝面具。
众人大惊失色,不知她这般动作是为了何故。
承华郡主眼见着她逼近,不知如何反应,只好强作镇定:“怎么,你敢摘面具?”
“郡主既然说了想看,可亲手摘下。”阮云禾浑身发冷,她自从烧伤后镜子都很少照,自然更不愿将自己的脸展露在这么多人面前,但她总想赌一次。
如此想着,她又朝着承华郡主走了几步。承华郡主见她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心中有些发慌。一个两个,全是疯子。
吃亏的又不是她。她咬了咬唇,给自己鼓气,伸手去解阮云禾的面具。
“秦瑜。”秦如轲眸色狠厉,低声一字一句道,“你有没有脑子?”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摘了阮云禾的面具,阮云禾丢了脸,她的名声也不会好听。承华郡主犹疑起来,却听阮云禾嗤笑一声:“郡主不敢?那我自己来。”说完就作势要去摘面具。
“阮云禾!”秦如轲急急伸手去捉她的手腕。
阮云禾早有准备,侧身闪了开去,秦如轲的手掌落了空。
阮云禾抬头看进他的眼睛,他清冽的瞳孔中水光泛泛,满是惊惶和担忧。她心中微微一松,只觉得那些纷纷乱乱的思绪都熨帖了起来。
不管他究竟在想什么心思,是否变心,至少他并非全然不在乎她。
秦如轲眸光闪了闪,收回手来,微微摇头。阮云禾还是阮云禾,对他太过了解,激他一激,他便失了分寸。
阮云禾心中稍定,扬起下巴,将秦如轲方才对承华郡主说的话又还给他:“闪开些。云禾是我闺名,这般胡喊,你觉得合适吗?”
秦如轲一窒,又是烦忧又是甜蜜。这么被阮云禾拿捏下去,他还退什么婚?
只听外头有太监唱喏:“陛下驾到——”
众人齐刷刷跪倒行礼,便见皇帝迈步走入殿内,在御座上坐定。几位王亲妃嫔显然是一直陪驾,这会儿也一一进殿。
皇帝三十五六的年纪,穿一袭明黄色龙袍,面目俊朗,瞧着倒是没什么架子,却爱拉着个脸,仿佛日日都不开心。他看了众人一眼,最终将目光定格在秦如轲身上。
“愈发长进了,除夕夜宴,带个畜生进殿,还要闹腾一番。”他语声沉重,显然对今日的场景并不喜欢。
皇帝扫视一圈,瞧着殿里确实是没个能压住世子和郡主的,冷哼了一声:“朕晚来了几刻,没人压得住你们,你们就要作怪。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