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病入膏肓后(214)

作者:晏闲

而方才,他这样那样的混说一气,她纵使觉得奇怪加气恼,可某一刻自禁不住的动心,也是真动心。

那么她如今对他,到底抱有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呢?

宣明珠得思量明白自己的心。

梅长生不再说话,静静的等。

半晌过后,宣明珠睁开眼。她直视梅鹤庭:“本宫是俗人,为皮囊所惑点下的头,便无异于面首。方才你的那些话,是真心实意也好,曲线救国也罢,你须明白,本宫绝然不会再似从前那样动心动情,你,真能甘心?”

这是她此刻唯一能确定的事。

今夜她所经历的心慌意乱,很大程度是因为梅鹤庭表现出的攻掠性,让她感觉到一种……陌生的魔力。

她想给他一个靠近的机会。她也有所好奇。

梅长生水色赩赩的目光须臾大亮,如同万年冰雪遭逢一春,应得却如此小心翼翼:“甘心的。”

“这些心思……”宣明珠低问,“你藏了多久了?”

梅长生喉咙微哽,“很久。”

“阜城那晚的烟花,是你放的?”

梅长生的心坎上一阵酸暖流过,忽然觉着得她垂问一句,什么都值了。

他吸了下鼻子,没回答是或不是,过去,他忽略了她太多,往后,“臣想让殿下以后的惊喜中都有我。”

宣明珠安静片刻,终于,长长吐出憋了一晚上的一口郁气,伸手随意抵开他,换了个翘腿慵懒的姿势,“待诏吧。”

待诏,是内廷用字,一为臣子待君王诏命,二为嫔妾待皇帝诏御。

宣明珠肯说出这三个字,便是松了口。

赏他一个机会。

也便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密室内的烛火燃尽,一室重归漆黑。

一阵含混着龙涎的风厉卷过来,宣明珠眼前还没适应黑暗,就觉腰身被重重勾绊住,耳垂跟着被舔得一湿。

她忙叫道:“不许碰我!——无本宫之命你不许随意碰我,话既然都说开了,也都说在前头,你若再犯,本宫真翻脸啦。”

她答应留他在身边,可要说和这性情变了样的梅鹤庭相处,却不是一时适应得了的事。

“嗯……”腰畔的力量顷刻消失,比言出法随还快些。耳边的那一声似诺似叹,像不满足,又像极为餮足,在黑色里听话地退了退。

“臣遵殿下之命,不碰,殿下。”

宣明珠耳朵起腻,这话她忍了一晚上了:“你别用这种声调叫我。”

“嗯,醋醋。”

“……”宣明珠被回了个倒噎气,她话里是这意思来着?

才点过头,她便开始后悔了,漆黑的密室,呼吸相闻,她感觉到男人的臂弯仍撑在自身两侧。

这叫做“不碰”吗,分明是画地为牢吧。

宣明珠眼珠转了转,已就如此了,耗在这窄巴地方怪难受的,再说外头还不知闹得怎么样,便换了种柔和些的语气:

“长生,我已应承你了,你快打开密室,咱们出去叙话岂不好?”

梅长生如此贪恋她这一刻的柔软。

妄求许久终于实现的夙愿,如梦似幻,反复回味,简直不知怎生是好。

连看得见碰不着的折磨,也成为一顶甜蜜欲死的桂冠。

即使瞧不清她的脸,他的目光依旧一瞬不瞬注视眼前,低低道:“非臣不愿,实为不能。解锁复杂,殿下瞧,灯又灭了。”

他不能笑出声音,薄薄的嘴角,勾得愉快极了。

*

里头的人出不去,等外头的澄儿和泓儿终于喊人来打开门扉,却悚然发现室中空无一人。

明明她们一直在外头守着的!二婢在屋子里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半个人影不见,头皮都要炸了。

公主、她们把公主在眼皮子底下弄丢了!

这还了得,到最后,把梅老爷惊动了来。

满庭点起灯火,通明如昼,梅父身上笼着匆匆披上的石青竹纹斗篷,听这两个急哭的姑娘说完来龙去脉,目光向屋舍书案后的那面墙壁一扫。

“二位莫急。”

他徐声说,“犬子舍中有间暗室,想是误解了机关。且请放心,犬子虽则不才,定不会令公主殿下出事。”

泓儿听了连忙道:“那么请梅老爷赶紧打开机关吧,殿下金尊玉贵,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怎么成。”

梅父慢慢“哦”一声:“不巧,此机关以二十八星宿配十天干,复杂难解,恐怕只能等到明晨机簧自动开启了。”

说罢他悠悠抖搂一下袖管子:“我早便说,年纪轻轻的玩物丧志,混闹什么东西。”

*

这一夜,宣明珠是在密室中度过的。

梅鹤庭一口咬定没法子打开门,宣明珠将信将疑,但听他说得语声恳切,可怜见儿的,姑且信了他。

不过夜宿归夜宿,人得规规矩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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