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71)
零虑本已练得二十余招魑魅血焰爪,虽火候不足,未臻一流,可若放在年轻一辈,早已算得出类拔萃,只是敌方人多势众,双拳难第四手。初时才只几人,但一交手,难免闹出动静,敌人同党闻声赶来,她便呜呼哀哉。
许是命不该绝,她给境君夫人擒去后,适逢正道来袭。境君夫人只好先将她囚入囹圄,待大事一了,再图处置,殊不知正邪两道交恶多年,双方均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怎无绸缪
第25章 第二十四章欲眼望穿
早年正道中诸葛之师便以各种谋略瞒天过海,在灭神峦中安插了眼线,意欲掌握对方一举一动,并见机行事。零虑受俘之际,因一句梦话,不意在人前泄露身份,本以为就此呜呼哀哉,岂知那戍守牢门的狱卒正是三教九流中的人物,得知她乃光明神域的掌门之女,巴结之意不言而喻,亲自操刀规划了逃亡路线,送她平平安安出了凫灵仙境。
零虑循着那厮的指点,果真规避了枪弹雨林,未遇一人。出得谷来,她首先折回桡鹨城,多番打听阿颛人迹何方,最终一无所获。她势单力孤,只好先回光明神域,请求父亲派人相寻。
虽仅仅离家两载,说长不长,稍纵即逝;说短也不短,但令一个人改头换面却也绰绰有余了。红尘俗世翻翻滚滚走这一遭,总是有些蜕变,已不如彼时那般小家子气、憨态可掬。同门往日的排挤倾轧,她亦能一笑了之,心中坦坦荡荡,无恨无怨,只系于一人。
久别回乡,归心似箭。她按辔青骢,马不停蹄,大摇大摆走入山门时,万辛,门前站哨的师兄弟尚未将她忘得干干净净,一番寒暄,风驰电掣的赶去通报。
身为千金,零虑自不能等他报出结果才姗姗入门,紧随其后便跟了上去,径直往宁心殿飞奔而去。
她一踏过门槛,便同父亲四目相对。
零怒成亲得早,未足弱冠,而今闺女长大成人,他也不过区区而立有余,兼之多年勤修,内功雄浑,驻颜有术,面上也仅三十岁的年纪。儒服博冠、相貌堂堂。虽久居高位,却因极其礼贤下士,眉目之间并不如何威严,更具蔼然之色。
埋首趴在文案之前,正在阅览教务,弟子通报数声,才一个恍然抬头,放下书牍:“何事”他耳聪目明,一眼瞥见通传弟子身后悄立而站的零虑,怔了片刻。
零虑走上前去,扑通一声,就地跪了下去,泪萦于睫,哽咽道:“爹爹安好,不肖女儿叩见!”
“虑儿!”零怒猛然失声,丢下笔墨,忙奔将过来,将她一把搀起:“当真是虑儿回来了”
父女二人久别重逢,不胜之喜,好一顿依偎。
光明神域乃正道中的第一大派,零虑阿爹身为一门之主,自也是领军人物,盛名远播,但她生母阿娘却是籍籍无名之辈。原是农家孤女,只因零怒年少时闯荡江湖不知天高地厚,开罪甚多,他寡不敌众,虎落平阳,成了江湖草莽,为人追杀惨虞性命时得她阿娘救助,照料衣食起居,直待伤愈。零母年轻时身具闭月羞花之相、沉鱼落雁之貌。他血气方刚,品貌英俊,是人中龙凤,尽惹怀春少女心身荡漾,二人可谓皆自赏识对方皮相,一见钟情。彼时他并非光明神域掌门候选之人,上头几个师兄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他只道与自己无缘,日后也无那许多身不由己,婚姻大事可不必那般讲究,遂未在意零母家世如何,拿救命之恩为由,许诺她一生白头到老、衣食无忧。
哪知后来几个师兄弟相继夭殇遇害,这掌门之位是无论如何推脱不了,他师傅嫌弃零母出生贫寒,不配荣坐光明神域掌门夫人,强行要零怒另觅佳偶,以免失了脸面。零怒自不情愿,为此牵扯出好一段纠葛纷争,但最终零怒纳妾,零母仍是正妻,只这个位置有名无实,门中一切事务一律不得过问,否则慈母岂能放任儿女受辱受冤而视若无睹彼时零虑所以出走,太半缘由便是祸起萧墙。同父异母的姊妹自相操戈,焉能受兮
零怒只有一妾,零虑头上一姊,闺名芳迹,二人素来不合。此番回来,天伦一享,避开双亲,便少不了针锋相对一番。
其实光明神域万余弟子,都是自幼孤苦伶仃,无处可去时才为零怒捡来养育,均一视同仁,犹似己出,并无亲疏之别。即使阖家团圆亦是全派的杰出才彦欢聚一堂,齐享共乐。
待酒过三巡,零芳迹擒着酒樽往零虑身旁一靠,神情亲昵的说道:“阿姊,你这几年忍辱负重,忒也辛苦,是我们名门正派的大功臣,妹子着实钦佩,敬你一杯。”
零虑在凫灵仙境见惯了勾心斗角、口是心非,虽时仅两年,阅历有限,但比之整日价只知胡闹取宠的娇娇女,窥探人心之能可谓天壤之别,晓得对方而今是笑里藏刀来者不善。她本不擅作伪,眼下却已今非昔比了。也不碰杯,无视零芳迹举在空中的酒盏,笑道:“妹妹说哪里话来,姐姐不才,这几年无所建树,怎及妹妹冰雪聪明唔,妹子聪颖至斯,想必早可独当一面、无需阿爹庶娘操心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