辴嬽/楝曩(69)

作者:瓐孍

其实她本是光明神域掌门零怒之女,1只因自幼天资愚鲁,根骨不佳,难修武学,从小遭人白眼,受尽鄙夷屈辱。零怒虽对她疼爱有加,但日理万机,无法呵护备至。她兀自受不了同门排挤,深以为耻。舞勺将尽时,与一干同门殴起争执,明明占理,却因身娇体弱惨遭恶谩、拳打脚踢。响声闹得忒终于惊动零怒。她向父亲诉苦,却反遭诬蔑。一干同门党同伐异均说她无理取闹在先、恶意中伤同门在前,她孤立无援、百口莫辩,却仍不住口的澄清自救,活像只跳梁小丑。

零怒对自己闺女秉性自是了如指掌,深知其中另有曲折,有心维护,然众口一词,又苦无证据,他身为掌门,需以身作则,不能有失公允,徇私偏袒,只好将表面功夫做足,对零虑一番体罚,小惩大诫。

零虑这厢受了冤枉,满腹委屈无处倾诉,终于忍无可忍,三更半夜里负气出走,就此一去不复返。

她这一走便机缘巧合走进了凫灵仙境,因相貌出众,小巧玲珑,得境君夫人青睐,又试出她手无缚鸡之力,于是放心大胆的将她纳为宫中侍婢,伺候日常。零虑习武天赋不济,但心细如发,稔谙庖厨,深得境君夫人喜爱,不久便予以升职,提拔为贴身丫鬟。

零虑自入灭神峦以来,亲眼目睹魔教子弟的凶残暴虐、惨无人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她既荣获境君夫人信任,安身得保,便做起卧底,暗中搜罗宫中各项情报,悄悄送到父亲手中。她虽是女儿之身,却具须眉枭雄之心。求功绩,图建树,立志扬眉吐气。明知此举凶险,稍有疏忽即刻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毅然决然的一意孤行。

总算承蒙上苍眷顾,她一素谨小慎微,数度斩获有利之讯便与光明神域通风报信,竟丝毫未给人察觉,即使偶有惊险,亦有惊无险。如此过了年许有余,方才有翙隰谷之行。

境君夫人一行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她却留在了谷中。虿螅老叟曾负“毒神”之名,虽武林中鲜有人知,一身毒功却是独步天下。他眼力非凡,一觑便看出零虑体质有异,兴趣陡起,于是详加盘问。零虑有问必答,言简意赅的将自己从小习不进武艺的弊病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儿道得清清楚楚。从前零怒亦为此大费周章,聘请不少名医就诊,皆说只是天资缺乏,此乃与生俱来、药石枉顾,令千金与武注定无缘。她尽拣经历来说,至于真实身份依然三缄其口。

虿螅老叟听罢叙述,大是不屑的矢口否认:“这些庸医都是些招摇撞骗的酒囊饭袋,既无真才实学,还能诊出什么病症来依我看你身上奇经八脉异于常人,全系药物所扰,才至资质受限,大有可治之法,而非什么与生俱来、药石枉顾。”

零虑闻言,当真是喜出望外,只是不知究竟是什么药物这般厉害,体内又怎会无缘无故遭其侵袭。这些咨询虿螅老叟自然无法替她解惑,言道:“此类毒物极其稀罕,绝无误食之理。定是人为所种;既能阴损至此,必与你家有深仇大恨无疑。何况你说此疾自幼便已缠身,我看约摸自打娘胎里便中了歹人算计,否则旁人也不会说与生俱来,多半是因令尊那一辈的恩恩怨怨而起。”

线索有限,他只能筹出这么些大概,余下的根源便不得而知。当晚便从茅庐里腾出一间厢房以供零虑休憩,翌日起手诊治。

虿螅老叟的茅庐设在深山老林,周遭数里荒无人烟。身处异地,零虑怎能安眠午夜子时,隐约耳闻一阵利刃穿插血肉的怪异之声,她本不欲理会,但这声音无休无止,只听得毛骨悚然,若非一探究竟,更加难以入眠,于是蹑手蹑脚走出房门。茅庐依山傍水而建,屋后与万丈山壁相邻。零虑就着月光为烛,循声走进山壁下的一个人造石洞。

她一路畅通无阻,顺风顺水的找到声响之源,正是石洞尽头的一间囹圄之中。室壁有窗,但瞩目进去却伸手不见五指,只长廊上置了两支即将成烬的蜡炬,拿起往牖内一照,登时骇得花容失色,凄厉一叫,摔了手中火烛,慌忙夺路而逃。

方才她举烛望进暗室,只轻描淡写这么一瞥,虽未将室内一切情景尽收眼底,但粗略一扫,足矣胆战心惊,即使修罗地狱亦无外如此。

自窗棂外看进去,室中仅设一面方池,但池内殷红,竟盛了一池腐尸,与血相浸,说不出的阴森可怖。零虑看得分明,旮旯四角铸有四条长链,瓮口般粗,锁住一人四肢,将其缚在血池中央,只露上身显现于外。

那厮模样尤其瘆人,遍体鳞蛆,密密麻麻的蠕满全身,竟似钻入了胸膛臂膀的血肉之中,人不人鬼不鬼的形容,同一池腐尸别无二致。但他毕竟是只生机勃勃的活物,双臂虽为铁链桎梏,双掌却行动自如,翻飞旋转中,真气激荡而出,一具具腐尸齐腰而断;手一动,再截四肢……零虑烛上火光一映,那人蓦地篇头,她只看到一双赤红色的瞳孔,跟着便嗅着中人欲呕的恶臭逃命也似的冲出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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