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59)

作者:扫红阶

两人做了决定后,向春容道别,要带郁珂离开。

春容没有阻拦,只是见郁珂小小年纪,就要吃这样的苦头,心中难免有些怜惜。

她目送三人一同离开,谢华君那封信没了下文。没了下文最好,她本就不该牵扯其中,江湖事自有江湖人,凭什么三番两次找到她头上来?何况,谢华君多半是要央她找祝眠,如今她又如何能找得到祝眠?

忽然,屋外一声雷鸣,震耳欲聋。顷刻间,瓢泼大雨坠地。

他没有带伞。

她倏地直起身子,随即缓缓松懈下来。

或许,他并不需要她的伞。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任由风雨窜入房中。屋内烛火一盏盏被风吹灭,雨水打湿她的衣衫,可她不愿将窗子闭锁。

窗外,后院厨房门前,正有一人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风雨也没能压住碗中的热气。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情节有变动。

第37章 意消沉

吃过饺子就该离去,但天降大雨,他要避雨。

雨过天晴后该离去,但难得初冬暖阳,他要睡个懒觉。

睡醒之后总该离去,但他下意识抬头看向枯坐禅的窗子,紧紧闭合着。他应该看一眼再走。别离,别离,总是要道别后,才能离去。

等她推开窗时,他就隔着窗子与她道别。于是他守在对楼房檐上,等着那扇窗开启。等了数日,枯坐禅内灯火笙歌一直不歇,窗子一直未开。或许是入了冬太冷,她不愿开窗吹风,免得不慎感染风寒。

终于有一日,那扇窗有了动静。

窗子被砸烂,一只香炉自窗口抛出后坠落在地。

她的身影出现在窗前,额角淌着血。

祝眠提刀自窗子闯入,先将春容稳稳推至角落,随即将刀锋对准屋内的人。只是几个不入流的武人,凶色在面,不加掩饰。

春容站在角落,被他护在身后,有些恍惚。已入了冬,屋内炭火烘着,暖意融融,她有些薰薰。自他走后,她日日夜夜饮酒,总是不太清醒。今日恐怕也是醉中生了幻觉,竟以为他来了。

“老子正教训这个婊|子,哪个不长眼的来多管闲事?”

“教训谁?”祝眠偏了偏头,回身看向春容,她额上的伤是新伤,伤口边沾着炉灰,是被那只香炉砸到了脑袋。

“你身后那个婊|子!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老子花了钱,摸都不让摸?还当自己是什么冰清玉洁的黄花大闺女呢?”

刀光一闪。

叫骂声停下,取而代之的是呜呜咽咽的哀鸣,那人捂着嘴巴,却也堵不住口中淌出的鲜血。

祝眠甩去刀身上的污血,他只用轻轻一刀,就割断了对方的舌头,令他再骂不出声。另外几人见状,慌张扶着人离开,临走不忘撂下几句狠话。这样不入流的小货色,多一刀少一刀的事。刚要出手解决,却发觉有人握住了他的刀。

春容正轻轻捏着刀身,他若是提刀挥刀,势必要伤到她。

刀刃冰冷,像是数九寒冬檐下冰棱。她捏着刀身,寒意自指尖遍及全身,她打了个寒颤,终于从暖意薰然中苏醒。确实是祝眠出现在她身前,不是幻觉。

她松手,退了半步便撞到了衣柜,退无可退。

“祝公子。”她垂眸施礼,额角伤口淌出的血珠挂上眼睫,再抬眼时,血珠如泪淌落,自眼角始,划过脸颊,最终没入衣襟。

祝眠在屋内翻找出软纱,叠了几叠后压在她的额角。

小赵满面愁色地来到枯坐禅:“姑娘,怎么又——”话说一半,瞧见了祝眠。

“去拿伤药。”祝眠吩咐道。

小赵很快取来伤药纱布,端来热水,替春容整理伤口。动作利落熟练。

“这次破了相,恐怕要歇不少日子。”小赵半喜半忧,“姑娘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回回都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不知道还以为你也是走江湖的侠女了。”

“得几个小伤口,便称得上侠女了吗?”春容自嘲笑笑,扶了扶额上纱布,努力让忽略一旁的祝眠,“过几日拿抹额遮住便可。误不了多少生意。”

小赵瞟向祝眠,欲言又止。

“我去找人来将屋子收拾收拾。”春容寻了个借口,起身要走,刚一站直身子,便觉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几乎倾倒在地。

祝眠扶住她,向小赵问道:“常受伤吗?”

小赵回答:“是,且回回都是刚养好便添新伤。”

“为了什么?”

“总是惹怒了客人,客人若动手,姑娘便受着。”

春容昏沉沉听到二人对话,伸手要去堵小赵的嘴。手臂挥舞了几下,都被祝眠拦在怀中,动弹不得。

“姑娘宁可挨打,也不愿再赔笑应付那些客人。”小赵忽然在祝眠身前跪下,“祝公子,求您帮帮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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