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带着侍卫逃婚了(120)
嘉回慢慢转醒,已经尚至傍晚时分,昏黄落日斜挂于天边,给这不甚宽敞的内室撒满了金色的余晖。
她往旁边一看,宴绥静静坐于窗边,手持棋子,自顾对弈,许是遇到了僵局,正捻着黑子闭眼沉思,他一向都是意气风发的壮志形象,鲜少能有这么斯文儒雅的一面。
屋内烧着银炭,滋滋燃得热烈,他眉眼覆上绚烂晚霞,好比初春的艳阳。
嘉回撑着床沿坐起,那边听到动静也停下手中动作。
“好些了么。”宴绥浅浅一笑。
“嗯。”嘉回有些不好意思:“如果让下人们知道,定是会笑话我的。”
“她们一看便知。”他抬高下巴指了指嘉回床边矮几上的汤药,道:“刚熬好的,趁热喝吧,免得夜里又不舒服。”
嘉回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望,两碗黑黢黢的汤汁,皆是浓郁得深不见底,不过味道有些不对,既泛着甜又闻着涩,光是看到这个画面,她就已经喉咙发紧,口含苦水了。
“都是丫头们熬的?”她问。
宴绥偏过头,低低“嗯”了一声。
嘉回端起那碗分量最少的汤药,刚想递到嘴边,却听宴绥在那边假意轻咳,她放下碗,疑惑道:“怎么了?”
“没有。”宴绥故作姿态道:“只是不知殿下为何舍近求远,欲先喝那碗?”
那碗?嘉回看着手里的瓷碗,不知他话里是何含义,只道:“好像也没什么差别,只是这碗分量少些,我端着不吃力,所以就先服下了。”
竟然败在了分量上,他千辛万苦又是跑城外去跟大夫请教,又是回来灰头土脸拾柴烧火的这么倒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熬制出来的补药,就被这么轻描淡写几句话给否定了。
“那倒也是。”宴绥一口气堵在心头,看向嘉回的目光都带了些幽怨,像是凑上前要亲热却被一脚踢开的哈巴狗,委屈得眉眼都盛着郁色。
嘉回思绪转得飞快,大约是猜到了宴绥的情绪,转而拾起另外一份离得近的青瓷碗,慢悠悠凑到鼻尖,边闻着味儿边余光打量着旁边的宴绥。
果然见他坐直了身子,往自己这边斜睨过来,嘉回心里轻笑一声,暗自笑道:怎么这么幼稚。
她一口气饮了下去,却被这过于甜津津的味道呛到了喉咙。
苍了天了,他这是放了多大的剂量,真是不怕把人齁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娘子来了癸水不舒服怎么办,当然是为她熬制一碗十全大补药!(不是)
第五十七章
宴绥眉梢一挑,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似乎颇为满意嘉回的动作。
她能乖乖喝下,那才是真的顺了他的意。
一碗下肚,嘉回已经感受到了腹胀,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喝下一碗。
宴绥劝了她良久也不答应,最后还是得亲自上手。
他端起瓷碗,就着调羹,一口一口往嘉回嘴里送去,她不张嘴,他就一直放至在她唇边,直到嘉回妥协,慢吞吞咽下,蹙着眉头,再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殿下撒娇也没用,喝完后好好睡一觉,不然我是得一直缠着你的。”宴绥一本正经。
“你比阿耶还严肃,我幼时顽皮要喝药,阿耶都是温声哄着我,那有你这般严厉。”嘉回咬着唇,语气哀怨。
宴绥笑笑,说:“看来殿下是吃我这套,不吃圣上那套,那我也算是面上有光了。”
“你是胆大包天,也就仗着我不罚你。”嘉回嘀咕道:“要是旁的人,我定是……”
“定是什么?”宴绥戏谑道:“宫里都说殿下最是宅心仁厚,连脚边的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只,怎会随意处罚下人。”
不过是些宫女太监随口的八卦之谈,竟都已经传到校苑那头去了。
嘉回觉得自己像是被扒了个遍,再打包甩到宴绥眼前,简直毫无秘密可言。
她偏过头,假装轻咳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无稽之谈,我身份尊贵,乃皇室嫡出血脉,想要处置个人,那还不是……是信手拈来。”她凑近了对宴绥恶狠狠道:“你也一样。”
这种“威胁”丝毫没有震慑力,宴绥不怕反笑:“好,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他放下碗勺就要起身。
嘉回瞪圆了眼睛看着他:“诶、你这是——你要去哪里。”
“殿下不是恼着不愿乖乖喝药吗,那臣岂敢以下犯上,恶意逼迫于您,这就规矩退下,不惹您生气。”他搬出官场上的那套说辞,完了还有模有样地行了个君臣之礼,就像是跟梁文帝述职那般。
“那我问你。”嘉回故意使坏道:“如果我和阿耶同时有份差事要吩咐你去办,你会奉谁的命行事,又该如何抉择?”
“这……”宴绥刚开口就哽住,一边是责任一边是感情,哪样都是无法割舍的存在。